野外的深秋,景色尤为别致。
蜡黄的枝叶仍旧挂在树上,焦黄的落叶守在树根的旁边不肯离去,却早已干枯变了形状。
荒草要比枯叶顽强许多,安宁地享受着最后的余生,因为它清楚,自己的种子已被它深埋进土壤里,等着凛冬过后,就会再一次重获新生。
河水却是不慌不忙地流着,因为它也明白,寒冷带给它的,只会是表面的那一层浮冰,根本不可能完全阻挡它前进的步伐。
鸟儿叽叽喳喳的叫着,知道这里的严冬并不寒冷,所以欢快地进行着准备,以随时迎接从北方飞过来的同类。
小年兽在前面蹦蹦跳跳的走着,嬴政与笋尖并肩而行,后面跟着徐福。
两人两兽都被这美丽的精致所吸引,自在畅行在这深山老林之中,都感到无比舒适惬意,放松休闲。
笋尖与小年兽不必多说,都是长年累月被局限在特定的区域之内,跟身处囚笼也没多大差别。
嬴政虽然经常游走四方,可也都不是闲逛,而是大多数时间都是抓紧时间赶路,根本没闲心去欣赏美景,领略风情。
徐福也是常年被圈在城里,几乎从未外出游玩过。
心情放松,自然话语就多,而且话题也轻松。
“主人,你给它们挑选的地方可真是不错。”走在前面的小年兽摇着尾巴,回头说道,“搞得我都想在这里安家了。”
嬴政笑道:“行啊,等我把任务完成,到时候也就老了,然后咱们就找个这样的地方养老。”
小年兽撇了撇嘴道:“骗谁呢,再过个几百年你也不会老。”
“到也是。”嬴政喃喃说道,“到现在我也没搞清楚,这灵古丹为什么这么神奇,能够开启普通人,甚至是不会说话的动物的神性。”
笋尖笑道:“我也觉得神奇,在地底呆着的时候还不觉得怎样,可一出来才发现我们就像是怪物。”
小年兽接话道:“不稀奇,我们看人类也像是怪物。”
嬴政明显一怔,琢磨了一下笑道:“还别说,你说的还真有些道理,不同种类的群体当然看彼此都是怪物,因为有很多事情是互相都理解不了的。”
“所以才说,这整个的星体,也不过是神族与龙族之间博弈的棋盘而已。”小年兽道,“咱们充其量就是个棋子,虽说离开他们谁,咱们都能活着,但若是一方有动向,却也不得不听之从之。”
“你这话总结的不错。”嬴政点头道,“有时候我也挺羡慕那些普通百姓的,不用操心什么天下大事,也不用费劲心力的隐藏这么多的秘密。”
徐福叹道:“王上你说的虽然没错,但也不全对,谁知道百姓愿不愿意来帮咱们分担这些,就像是我,知道这么多的秘密之后,反而更积极起来,或许有很多人会跟我一样吧。”
“善人当然是这样,但恶人就不一定了。”嬴政道,“所以我才说,天承一脉挑选人才还是相当严格的,你能入了天承一脉,也算是造化。”
“嘿嘿,这还亏得王上独具慧眼。”徐福笑道。
“少拍马屁。”嬴政道,“你要是做的不好,可是有被灭口的危险。”
徐福:“……”
小年兽回头道:“你们饿了吧,咱们坐下来歇歇,我给你们捕点鱼吃。”
嬴政心道:这怎么一出来就吃鱼,就不能换换口味。找了个树荫底下,嬴政和徐福坐下来靠到树干上,笋尖拿出了刚才砍伐的竹子,开始咔嚓咔嚓嚼了起来。
“照你这个吃法,这些竹子似乎坚持不到你回家。”嬴政打趣道。
“回去时候再砍一些吧。”笋尖道,“我食量大,这些竹子消化的还快
,没办法。”
徐福道:“可也不能带的太多,要不然廿七又该有意见了。”琇書蛧
嬴政道:“那就多带些笋回去吧,你们自己种上一些,也够吃一阵子了。”
说着聊着,小年兽咬着两条鱼跑了回来,扔下之后就又跑了回去。
徐福开始生火,收拾鱼鳞,嬴政则拿着个布袋跟着小年兽到了河边。
美美的饱餐了一顿后,嬴政舒缓地躺在微微泛黄的草地上,徐福在边上熄灭着篝火,笋尖倚在树干上,小年兽则爬在他的脚边。
这样惬意的日子的确难得,不仅嬴政不想走,另外的三个同样如此。
日头下沉,嬴政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说道:“修整的也差不多了,咱们也转了一大圈,该看的也看了,再找个竹林,砍些竹子竹笋,然后找个地方宿营,明早去找廿七。”
徐福立马收拾行囊包裹,笋尖也拍了拍吃饱了的肚子,站起身来,小年兽则是抖了抖鬃毛,然后蹿向了山岗,瞭望前面的状况。
既然有猎人的踪迹,就坚决不能让猎人见到他们。
当晚,他们找了一个竹林住了下来,这次笋尖不止吃的饱,还砍伐了足够的竹节,挖了不少竹笋。
第二天一早,嬴政带队回到了那个山洞,汇合了廿七,直接去往昆仑山西王母庙。
依旧还是那处黄河的源头小河,依旧还是那条密道。
不同的是,这次不用再让小年兽游泳了。
嬴政看向笋尖,好奇地问道:“当初西王为什么这么设计机关?如果真想破解的话,难度并不高啊。”
“或许就是个仪式感吧,能让来人对五行源泉有所重视。”笋尖道。
“那五行源泉的泉水又是怎样的走向?”嬴政又问道。
笋尖挠了挠脑袋说道:“这你可难为住我了,不过我听说过,建造这里的图纸藏在西王母庙的某个地方,你要是能找到的话,就能知道个大概了。”
“那咱们先回去再说。”
顺着密道来到了五行源泉,又过了天梯进了西王阁,再过一道天梯便回到了西王母庙。
笋叶和笋芽见父亲回来了,都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
笋尖一手抱起一个,左亲亲右亲亲。
“看,爹给你们带什么回来了。”笋尖放下两个孩子,拿过徐福的包裹,掏出出几根竹子。
笋叶和笋芽乐颠颠地捧起来交给了自己的母亲。
“这么多的竹子和竹笋,看来你这趟没白出去啊。”笋根说道。
“这才多少。”笋尖翘起鼻尖道,“这次光是在那岷山的一角,就看见了好几处竹林,这些竹笋是秦王特意让咱们种下的,吃上一阵子之后,咱们就搬家。”
“搬到哪?你说的那个岷山?”笋根问道。
笋尖点点头:“那个地方简直太好了,山清水秀的,我们都舍不得走了,特意在那住了一晚这才回来。”
想着那优美的画面,笋根不自觉的一阵神往。
“有话回头再说,秦王还有正事。”笋尖打断了它的遐想,带着嬴政走向那九级石阶,跨上高台。
那凹槽还静静地躺在那处隐蔽的缺口之中,依旧散发着淡淡的五彩神韵,并没什么变化。
嬴政又四下查看了一下,见没什么异样,就命徐福拿出了装有天目的铅盒。
而打开铅盒的一刹那,里面的天目突然颤动了一下,随即那凹槽的五彩光晕忽然闪烁了起来。
“快看。”笋尖高声道。
“看来它们是在相互呼应。”嬴政道,“这里果然是天目的基座。”
嬴政带上手
套,将天目从铅盒中拿了出来,小心地放到了那凹槽的上面,果然严丝合缝。
然而……
什么变化都没有。
“这么契合,怎么会没反应?”徐福道。
笋尖道:“再等等,或许它要反应一会儿。”
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什么动静。
嬴政将天目拿了起来:“看来需要将天目开启了之后,才能看到变化。”
随即,他转动天目的尖端,向里面按了按,下一刻,天目的五个凹坑缓缓地发出淡淡的光芒,那五彩的光线,与那凹槽里的极为相似。
“这下应该行了。”笋尖道。
嬴政点点头,重新将激活了之后的天目放到了那凹槽之中。
在天目与凹槽接触的一刹那,五彩的光晕瞬间连接在了一起,同时那连接处发出了一阵类似口哨的低鸣声。xь
嬴政带着他们后退了几步,同时观察那里的动静。
紧接着,只见那天目的底座开始托着天目缓缓地转动,方向是顺着时针的。
转动了整整一周之后,底座连带着天目开始在旋转中下沉,而那本被遮挡住的五彩光晕,却再次闪烁了起来,而且比之前更为强烈。
随着天目的缓缓下沉,它下面的凹槽已变成了一个圆形的坑洞。
突然又听那下面发出一声闷响,随之响起了嬴政再熟悉不过的声音——鼎鸣。
那是九鼎特有的声音,只在与激活的天目相结合时才会发出。
莫非这下面藏着一口大鼎?
要是真有的话,也并不奇怪,大鼎是天目的载体,只有放入鼎中,天目才能发挥更多的作用,否则就只是一个会发光的石头而已。
徐福哪知道秦王所想,焦急地问道:“王上,这块天目不会被那石头吞了吧?”
嬴政道:“别慌,就算被它吞了,咱们挖地三尺也要把它给抠出来。”
有趣的是,那装承着天目的坑洞似乎听懂了他的话,突然停止了下沉。
紧接着,似乎有什么东西正从那坑洞里面向上升起。
嬴政示意他们不要乱动,自己则向前缓缓靠了过去。
原来那缓缓升起的,是一个青铜铸造的圆环状的结构,从那边缘的纹理来看,果然是口鼎,只不过看样子体积却比九鼎小了很多。
这口鼎上升的有些慢,或许是因为年头实在久远,这下面的机关有些老化的关系吧。
两人两兽都看着这里的变化,全然没注意其它地方的动静。
终于,这口小鼎完全地升了上来,圆耳圆腹,鼎足却是三角形的,天目安然躺在鼎腹之中,似乎与那鼎腹的底面已经粘合到了一处。
嬴政绕到侧面,只见鼎身上写了三个甲骨文:西王鼎!
他又绕到另一面,这一侧则写着:有巢铸。
绕了一圈之后,嬴政蹲下身子,去观察这西王鼎的鼎底和鼎足。
果然,在一个鼎足的内侧,有一个很小的机关,应该就是开启这西王鼎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