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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掠满洲沿海?王上是想用围魏救赵之计?”左宗棠摸着胡须追问道。
“围魏救赵?也算是吧。”朱济世淡淡地道。
也算是?也就是说围魏救赵只是其中一个目的,掠满洲沿海恐怕是复辽战争的重要步骤。
“王上……准备几年复辽?”左宗棠低声问着。
“五年,最多五年。孤王已经在太祖灵前起誓,五年复辽,破灭满清,报我大明200年之国仇家恨!”
朱济世说这话的时候脸色平静,好像根本不知道他的言语将会让辽东之土血流成河。
……
此时此刻,满清的求和使臣瓜尔佳.元宝,正和调停的俄国特使穆拉维约夫少将一起乘车离开应天往上海去。两人都是眉目深锁,还不时在微微摇头。
元宝是在为大清朝的命运叹息,朱明不愿意求和意味着大清朝只能依附于俄罗斯了,能有石晋的局面已经是妄想,只怕最后连个北汉都捞不着,不是让俄罗斯帝国囫囵吞了,就是让大明朝和太平天国生吞活剥。总之,两头都没有好下场。
穆拉维约夫则是在忧虑,强敌崛起于远东,一旦统一中国,百分之百会向俄罗斯的脆弱的后背扩张。这样的敌人,必须要想方设法在其脆弱的时候予以扼杀。可惜,朱明的翅膀已经硬了。还利用欧洲革命的机会大大改善了同英法两国的关系——或许,英法两国就是有意扶植朱明来牵制俄罗斯的吧?
说到底,还是俄罗斯帝国咄咄逼人的扩张步伐。让大英帝国感到极为不满!要不然,维多利亚女王就该是未来的俄罗斯皇后,拿破仑家的那个小丑也不会登上法国总统的宝座。现在又加上一个朱济世,俄罗斯帝国可真是陷入到包围圈中去了。
“得让鞑靼人的王朝维持下去,即使保不住满洲,也要在蒙古和新疆维持,应该利用满洲、蒙古和新疆的辽阔地形同朱明周旋。同时还得在远东搞到一个不冻港。海参崴一定得拿下来,不惜一切代价……”
他这么想着,用英语打破了车厢内的沉默。
“瓜尔佳先生。大清摄政王现在大概在什么地方?”
“哦,恭王爷在朝鲜,可能已经到了汉城,特使先生。您要见他?”
穆拉维约夫点点头:“越快越好。现在正是关键时刻……朱明在海参崴的兵力不强,堡垒也刚刚开始构筑,如果出动的兵力足够多的话,还是可以夺回来的。只要夺回了海参崴,然后再将其构筑成要塞军港,俄罗斯帝国海军就能以海参崴为大据点称霸东亚了。”
现在朱明和满清在陆上并不接壤,必须通过海路出兵,而朱明海军的实力虽然在东方国家中是首屈一指的。但是在俄罗斯帝国面前根本不够瞧。穆拉维约夫估摸,只要出动一支包括几艘三级战列舰在内的小舰队就足以控制中国领海了。不过这支舰队却需要一个安全的港湾。海参崴无疑是最佳选择。
“特使先生,可否将俄罗斯帝国的舰队泊到旅顺去?”瓜尔佳.元宝思索着道。
“旅顺……那里已经被朱明海军封锁了。”穆拉维约夫皱着眉毛解释道,“帝国的海军舰队从欧洲万里迢迢开过来,是不可能立即投入战斗,需要在港口中休整一段时间,才能出战。”
无论走北冰洋还是绕道非洲、印度洋,俄国舰队都得在海上漂上几万里,等到了东亚肯定是船破人乏,不休整直接投入作战恐怕发挥不出十分之一的战力。
“那么……可否在越南找个港口让贵国的舰队休整一段时间?”瓜尔佳.元宝斟酌道。
“越南?”穆拉维约夫沉默了一下,“有可能吗?”
瓜尔佳.元宝道:“试试看吧,越南终究是我大清的藩属。”
“好的,这也是一个办法。”穆拉维约夫想了想,又道:“但是我还是希望尽快见到摄政王,并且请求他夺回海参崴,因为那里才是最佳选择。”
能得到越南的港口休整舰队当然是很不错的选择,但是穆拉维约夫实在不能想象,越南人要愚蠢到什么程度才会去和朱明这么个庞然大物为敌。
……
就在穆拉维约夫和瓜尔佳.元宝往上海而去的时候。应天城内某处崭新的宅邸中也有一场长谈,这座宅邸是中西合璧的风格,中式的歇山式屋顶下面是两层的西式花岗岩贴面的小楼,看上去非常结实耐用。窗户上面镶着的也是洁净透亮的玻璃,屋内的情形一目可以了然,只看见一坐一卧两个身影。
“这宅子是王上赐的……中西合璧的风格,算是中学为皮、西学为里吧?”
屋子里面,一个五短身材的中年人卧在一张竹塌上,手里拿着一本古书,也不看,只是当成扇子轻轻摇着。
“王上自是倚重中堂的,这座宅子就在大功坊的遗址之上,王上是将中堂视为中山王啊。”
另一个恭敬地拱手说道,塌上之人正是左宗棠,听到这话,得意地一笑,捋着胡须说:“这大功坊赐第,左某倒是受之无愧的,只要左某在一日,王上就会倚重我们湘湖一日。”
左宗棠看了眼坐在自己对面的白面书生模样的中年:“雪琴啊,我们湘湖不能只有常开平、罗罗山和左季高,还需有后来之人,吾观湘湖众士子,还可以入眼的也只有你彭雪琴了。”
彭雪琴,也就是彭玉麟,湖南衡州府衡阳县人,是常大淳举荐到朱济世军中,此后一直跟着左宗棠充当僚属。办事缜密,又颇能出谋划策,两年下来就得了左宗棠的信任,视为腹心了。
“所以,你不能总跟着我身边,得出去立功,如此才能得到大用。雪琴,你打算去什么地方立功?”
左宗棠就是个当大佬的性子,除了朱济世见谁都要压一头,所以那些和他平级的朱明重臣很少能和他相处,但是对自己麾下的湘湖子弟,他还是非常照顾的。
“属下想去满洲立功,辽东镇总兵官一职还没有人选吧?”彭玉麟也不客气,开口就要东江镇总兵的官儿。
总兵官一职相当于军区司令,在朱明直辖地盘上每个省都有一个总兵官,有时候也会在前沿设立临时的军镇,而辽东镇就是设置一个将要设置在前沿的军镇。
彭玉麟这话说得开门见山,左宗棠却是欣赏地点头,呵呵轻笑出声。
“辽东雄镇是北伐前锋,不知道有多少军中宿将想要这个职位,王上都没有点头,你知道为什么吗?”
彭玉麟笑道:“因为他们没有平满洲之策。”
“你有?”
“有。”彭玉麟从袖口当中取出一个信封,恭恭敬敬递给左宗棠。“中堂,这是属下的。”
“不必给我看。”
左宗棠轻轻摇着手:“说说大概的意思就行了。”
“平辽之策只有两条,一曰杀人;二曰殖民。”当着左宗棠之面,彭玉麟倒是直言无忌。“杀人者,乃是杀敌人,学太平天国的那种杀法;殖民者,乃是殖汉民,两江之地多有衣食无靠之民,可殖民于辽东,行曹魏屯田之法,亦兵亦民,且战且耕,步步为营。”
“杀人殖民……哈哈哈!”左宗棠大笑三声,“王上一定喜欢这个法子,雪琴啊,你就拿着这份建议书去自荐吧,这辽东镇总兵官非你莫属,或许还能得个辽东巡抚的差事。我湘湖果是人才辈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