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只说一半，苏楠这不是第一次了。
林云霄极力使自己忘掉苏楠说的话，自从跟陈慕接触以来，她对真实世界的宏伟目标越来越不重视。
就不该多问梦境事件的，否则她也不会多出其他心思。
永生？
呵，世界越来越玄幻了。
陈天助也有很多疑惑，她是第一次知道苏楠，不清楚对方假话连篇的性格，想着今天提前下班去找爷爷，问问他知不知道苏楠说的这些事。
陈慕一路上心中痒痒，一边震撼于苏楠说的秘密，一边怀疑她的真假，还对母亲的伏笔心生感动。
他就知道，一直都知道，父母还活着，只是没有证据罢了。
总之，对于三人来说，今天注定是容易走神的一天。
赶在上课之前，陈慕踩着铃声进了教室。
他只是为了刷学历而已，身为天赋者，如果不是需要课时和学分，他能立刻把博士论文弄出来。
最不济，也能找媳妇代劳。
研究生生涯第一堂课，老师点名认识大家。想来，不会有人旷课。
然后，最后一堂课时，陈慕中途悄然离场。把书本扔回车内，去了另一栋教学楼。确定好教室后，在下课之际走了进去。
是吴清源在上课，一门不是很重要的课程。见陈慕进来，他关了投影仪介绍道：
“这是你们师兄，以后你们有什么困难可以跟他说，因为很多时候我不会在学校。”
在也装作不在，吴清源把甩手责任四个字表现得淋漓尽致，一句话说完，头也不回走出了教室。
陈慕点头上台，简单介绍自己，然后写下了几个联系方式。
明明只相差三四岁，他居然有种看小孩的感觉。
“哇！师兄好帅，有女朋友了没？”
“怎么会没有，应该这样问，
师兄介不介意多一个女朋友呀？”
一群清纯靓丽的女孩两眼放光，陈慕不想在这种场合讨论私事，放下白板笔带着微笑问：
“班长是谁？”
“师兄你好，我叫白露，是2301班的班长。”
端端温柔的一个女孩站了起来，宛如一朵清波中的水莲。浅浅的笑容绽放纯真，精致娴雅甜美可爱。
陈慕眼皮猛跳，身形为之僵硬刹那。
当真没想到，居然是长公主，以为换了名字他就认不出来了？
感觉到有其他不善的目光看向自己，陈慕扫视全场，当下明白这个班的特殊性。
装扮怡人的粉姑娘、抱手傲视的胶发男、耳朵穿孔的小酷妹、眼如桃花的太子哥，也有端庄静雅的千金、文质彬彬的小生、冷静睿智的少年……
好一个贵族班，一半的人看起来不像好学生，这群人要是能考进皇家学院才怪了。
不用怀疑，就是走后门的。
能走后门进全帝国最顶级的大学，得是多大的代价？难怪长公主会成为班长。
“咳。白班长，以后要多辛苦你了，有些事需要跟你交代一下，你把我的微聊加上。”
“嗯”
女孩看起来乖巧至极，优雅地从座位上走出。陈慕莫名想要退却，但行动上反而是向女孩走去。
沐云露很快把陈慕拉进班级群，他回到教室前方说道：“跟大家说声抱歉，之前有要事没来得及第一时间跟大家见面。
不出意外，接下来三四年的时间，我们会经常见面。我们年纪差不多，不好意思跟辅导员说的困难，都可以告诉我。”
“不对，学长。”
有女孩立刻打断了他：“辅导员刚才的意思是，有什么困难都跟你说。”
“嗯哼？”
“你不会是不想负责任吧？”
女孩语气幽怨地问道，有一群男人趁机唏嘘起哄。陈慕立刻反应过来，这群小家伙是在欺他年纪轻啊。
“你叫什么名字？”
“李媛”
“姓李？我知道了。你有什么困难？”
“我一个人离家千里来正京求学，举目无亲没有熟人，学长能不能带我四处逛逛？”
“千里？我记得李家族地在正京吧？”
“啊？”
女孩惊愕，好帅的学长怎么知道的？
“你似乎是在骗我了？”
“没，没有，我只是想跟学长多接触接触。”
女人一脸娇羞，不知有几分真几分假。
见了长公主后，陈慕对现在的小女生心计也算有了解。其他人再次起哄，陈慕暗暗记下了带头的几个男生。
“都是过来人，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们的心思我理解。
少年怀春，少女钟情，也该是谈恋爱的阶段。虽然最后大概率不能步入婚姻的殿堂，但也是人生最美好的回忆。”
“学长答应了？”
“你别瞎说，我都结婚了。”
“啊！！”
不止是李媛，好几个一直装安静美少女的姑娘也抱头惨叫。
男生们的反应刚好相反，脸上笑意蔓延，心中大松一口气，再看陈慕突然觉得顺眼多了。
陈慕一切看在眼里却不以为然，静静地等他们冷静下来。
“君生我未生，君生我未生啊！”
“为什么，为什么，从出生到现在好不容易遇上个天然的大帅哥哥。”
“不行，我还不能放弃。”
“学长，你老婆有我年轻、有我漂亮吗？”
“玩笑差不多可以了，你们诱惑不了我的。”
“呀！被你识破了。”
“学长不仅帅，还那么帅。”
“白班长，班上也有一半的人是外地来的，你找个时间，我带你们去春游，加深一下同学感情。”
“学长真好。”
“这周末，这周末我们就有空。”
“我来收班费。”
“我是本地的，我来选地点。”
“地点我定好了，你们确定时间通知我，到时候我会派车来接你们。”
陈慕适时插话，地点怎么能让他们选，波波冒险屋虽然还没开始营业，但名气先打出去没错。
大学生，正是冒险屋的主力军。
“我自己有车，不麻烦学长了。”
“可以”
“都是同学，大家的费用我包了。”
“可以”
“能带女朋友吗？”
“可以”
……
陈慕一连答应了十几个请求，其中，大部分是为了炫耀某种东西而提出的。
应付完小学弟学妹，摆脱一起吃午饭的邀请，陈慕去了图书馆暗阁。吴清源说是要在那里见他，到了他才发现，还有另外的人在场。
“四级解梦人，不错。”
短发如针的一名肌肉硬汉，看到陈慕聊表夸赞。吴清源示意陈慕坐下，然后介绍道：
“帕队长，听说你突破到了四级，来给你送造化的。”
果然！
如果不是今早上苏楠秘密来访，陈慕绝对猜不到这场造化背后的含义。
对于一般人来说，它确实是机缘，但知道了自身梦力来源秘密后的他，绝不能接受。
“陈慕见过帕队长。”
“嗯，就是这个了。”
硬汉拿出一个巴掌大的水晶盒子，透明的四壁看得到里面空无一物。陈慕运转天赋能力查看，也被梦晶制造的盒壁隔绝。
“一种增强你对梦力感知的暗物质，吸入天赋海后能逐渐被消化掉，你可以当做天赋海来吞噬。
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一些理论知识需要跟你说。”
钢发硬汉把盒子递给陈慕，陈慕犹豫片刻神色严肃地接过。
事情跟苏楠说的一样，来人没有透露真实身份，也没有说明这场造化的意义，像是奖励他突破四级一样送给了他。
虽然远远比不上他得到的暗物质，但毕竟是有市无价的宝贝，拿过来收藏也是极好的。
“突破感悟者以后，你对天赋能力有何新的认识？”
“最明显的是，对梦力的感知变得敏捷，发现梦力无处不在，但含量非常少。”
“不少了，蔚蓝星已经是我们恒星系中梦力最密集的地方。尤其是越靠近行星内部，越密集，甚至可以说，蔚蓝星的星核，就是整个星球的梦力来源。”
“星核产生梦力？”
“很惊讶吧。刚知道的时候我也不敢相信，但更不可思议的事实是，这颗蔚蓝星、以及蔚蓝星上的一切生物和部分非生物，都是星核产生的。
换个你可能听过的名词，蔚蓝星的星核，实则是一颗白洞。”
“难道跟黑洞有关？”
“扯不到一块去，性质完全相反。一个是将明物质转化为暗物质，一个是将暗物质转化为明物质。”
“梦力不也是暗物质的一种？”
“那是因为单位空间内的量不够，白洞产生的梦力质量远超人力所能及，单位空间内的梦力凝缩度达到原子密度，就能可视了。
相比起来，即便全世界最顶级的圆梦师，所能描绘的单位空间内的梦力，能浓缩的最大密度也只是泡沫面前的泡沫。”
“还有这种事？”
“目前的证据是这样的。跟我们恒星系的其他行星生成机制不同，一个微不起眼的白洞出现在恒星系中，每时每刻都有暗物质被转化成明物质。
经过五十亿年左右的时间，这些明物质积累成了今天的蔚蓝星，加上天体引力的作用，被纳入了恒星系中。
时至今日，白洞的转化已然固定不变，短时间内察觉不出来，但以千年、万年来看，普通人也能发现异常。
比如时间流逝速度、全球温度等等，由于蔚蓝星的质量不断变化，这些特质也在悄然改变。”
“我们与恒星的距离也在变化？”
“更准确的说，是运行轨道在变动。
但这些对人类的影响不大，蔚蓝星的存亡关键，在内部。”
“内核发生了变故？”
“内核还是内核，几十亿年不曾改变。我们担心的是心怀不轨的圆梦师，尤其是宗师及以上的圆梦师，他们暗中转移着大量真实物质，速度远远高于白洞转化。
若是任由他们这样下去，蔚蓝星迟早崩溃。
近一两百年来还好，现代科学发展以后，人类对梦境吞噬真实世界的可怕后果有了清晰认知，而古代帝王，转移到梦境世界中的真实物质太多了。
最开始的时候，官方的处理办法是找到此类梦境，捕杀愿力体直接毁灭，真实物质自然回归。
可得到的几乎全是瘠土，不能耕地不能建设，反而成为污染。所以只好叫停，现在最主要的任务，还是预防梦境吞噬世界。”
陈慕对此爱莫能助，也没有好的建议。他感兴趣的，是钢发硬汉提到的另一个问题：“关闭的梦境世界也能找出来？”
“小球围着大球转，梦境世界也一样，那颗白洞就是他们的圆心，他们的运行轨迹，不会超过蔚蓝星表面十千米。组织一批大师级别以上的天赋者，有计划地清排，想要找出来不难。
当然，梦境世界都是有生命周期的，以蔚蓝星的时间为准，没有新物质补充的话，七级梦境世界也只能存在一千多年，历史上消失的梦境不知几何。
能排查到的，也只是还存在的梦境。”
“还能这样。”
“到了感悟者的层次，靠近三级以上的梦境世界，多少会有感应，你发现梦力密集的地方大概率就是了。如果你的梦力海能压过它，还能强行闯入。”
“能理解”
“这个世界上神奇的事还很多，你会慢慢了解的。今天我来就是给你送东西，顺便见见新一代的守护者。你找时间好好吞噬，对你的天赋潜力提升有无尽好处。”
“谢谢，感谢帕队长亲自想送。”
“那我就走了，小伙子，好好努力。”
东西送到，钢发硬汉起身离开，他有着与表象不符的温和，但行事果断毫不拖泥带水。
就这？
送走硬汉后，陈慕意犹未尽，果然不能太相信苏楠的话，早上她说得那般严肃的事情，但陈慕丝毫没有感觉到紧迫或威胁。
“吴组长，帕队长似乎不止是来给我送暗物质的吧？”
重新关上门，陈慕若有所思地问道。吴清源略作思量，最终还是没有隐瞒：
“送暗物质只是其一，最重要的，是想考察你。”
陈慕心神一跳，成为镇守者不可避免了吗？接着又听吴清源道：
“非自然管理二号议案再次被人提起，提议者需要寻求解梦人的支持。守护者的身份，加上四级解梦天赋，也算得上有些话语权了。”
陈慕心震，不用吴清源说，他也知道提议者是谁。曾经的今安子爵、现今的帝国非自然局副局长、皇家圆梦师公会会长、内阁议员之一的白常清。
二号议案，帝国非自然事件管理法第一次草案时的提议，内容是关于，处理被梦境世界侵占的真实世界，可以使用方的手段和方式。
提议者建议，对于被梦境侵占的真实世界，非自然局需要出动解梦人，将侵占世界的梦境分解清除。
这是一件解梦人都不愿意做的事，以精神力分解梦境世界，能够将被侵占的世界原原本本复原。
但这样做，耗时耗力不说，还必须要清除所有的梦力，以同等数量的精神力，将愿力体包含在内的梦力消除。
能侵占真实世界的梦境世界，至少也是六级。
六级愿力体，哪个天赋者不馋？若是二号议案通过，执行任务的解梦人不仅要累成狗，还什么好处都得不到。
这种任务，可是他们主要收入来源。
完全恢复真实世界的好处极大，如果只是以上原因，还不至于二号议案被搁置。
真正让二号议案落选的原因，是对梦境世界渴望的势力太大。
天赋者就不说了，至少六级的梦力海，可以说是可遇不可求大家机缘。
最为眼红的，是不具天赋的平凡人，他们拥有了梦境，可是能够永生的。
基于梦境世界本身的巨大诱惑，二号议案被抛弃了，反而是成立镇世军的建议被采纳。
几乎所有对帝国做出大贡献的非天赋者，都得到赏赐一方梦境世界，从此永生于梦境。
此后多年，二号议案又被无数次提起，但每次都被绝大多数票否决。
“今安子爵确实是位大无私的国士。”
陈慕感慨而言，君子论迹不论心，从今安子爵历来的行为举措看，无疑是位爱国爱民的无双国士。
可惜，二号议案违背了所有天赋者、权贵、乃至部分普通人的利益，能通过的概率微乎其微。
置身处地去考虑，陈慕也不同意。
“不要想那么多，你的想法也影响不到结果。我觉得现在这种模式就很好，自古以来也是这样做。
好了，我上课去了，你离开的时候记得把门关上。”
很显然，吴清源也是站在大部分这一边的，向陈慕暗示了他的态度后，负手走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