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启翔殿里,没有宫女铃铛,来来回回的太监宫女,盛永玉却记不得他们的名字,这个寝殿的一切,明明那么熟悉,却又那么陌生。
“苏澜!”一个黑衣人从盛永玉的身后出现,俊秀的面孔,清冷的神情,低眉颔首的站在她的身边。
这个不是金甲卫指挥使苏澜,而是她的男宠苏澜,同样的面孔,不同的身份。
“苏澜,你有愿望吗?”
苏澜疑惑的抬头看向盛永玉,猛然间跪在盛永玉的脚边,“属下只愿一生陪伴在陛下身边。”
“我给你自由吧。是我一己之私禁锢了你,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我的男宠,天地之大任你所想,去做你想做的吧。”
“陛下?属下一生都是陛下的人,一生只有陛下一个人要守护,求陛下不要赶属下离开。”
果然还是不一样,那个苏澜,爱玩,不愿拘于一方之所,如果不是受先皇所托守护她及大盛,恐怕早就遨游四海去了。
而这个苏澜,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守她护她忠诚于她。
所经历的不同,结果也就不同,那个八年,于她来说,真的就是梦吧。
永盛三十年秋,举国欢庆,女皇励精图治的五年里,百姓安居乐业,国家海晏河清,盛世太平,永昌国王荣胜遣使者来贺,愿与大盛结永世之好。
国富民强,盛世永安,是秦言教给盛永玉的道理,做一个人人拥戴的女皇,是秦言所希望的,如今的她,做到了。
梦里的那一切很真切,却又很惨烈,盛永玉什么都没有做到,大盛亡了,她这个女皇死了,以为用自己能够换回她的臣民,却不知在她死后,苏澜死了,年瑾南带着金甲卫将士与永昌士兵战至最后一人。
永盛三十年冬,大雪覆盖了整个大盛皇宫,盛永玉坐在窗前看雪,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迈着轻快的步伐跑来,将写好的字递给她看,“母皇,您看儿臣写的字。”
盛永玉接过孩子递过来的字,字迹工整,虽然纤细却透着风骨,盛永玉抚摸着孩子的发顶,温柔道:“徵儿写的很好。”
“谢谢母皇,儿臣会更努力的。”
这个孩子叫盛元徵,是盛永玉从盛氏旁支领养的孩子,他虽然年幼,但聪慧稳重,心胸开阔,日后必定会成为一个好帝王。
永盛三十八年,盛永玉传位盛元徵,改国号元盛,三日后病逝,享年三十八岁,举国哀痛,悼念这位男宠无数却一无所出的女皇。
回想其一生,八年无忧无虑的童年生活,十年寄人篱下委屈求全的质子生活,七年的荒淫无度,乃至后来十三年的呕心沥血兢兢业业,其一生,也算是尝遍酸甜苦辣,终一生,勉强算是个合格的君主。
“咦,一株小草竟也能看破红尘飞升仙界!”
“什么小草,那是仙草祝馀。”
被叫做祝馀的仙草站在空旷的天池边上,周围围了一圈的仙人,个个都像看新奇玩意儿一样盯着她瞧,她低下头看看自己,同样也是两条胳膊两条腿,又不是三头六臂,也没什么特别的。
又听见有人窃窃私语,“是她吗?看着不像啊。”
“我瞅着也不像,反正帝君已经回来了,一会看看就知道了。”
正说着,人群里让开了一条道,从人群里走出来一个白衣男子,高大伟岸,众仙纷纷低声行礼,“恭迎帝君归来。”
男子点点头,从祝馀面前走过,长长的衣带从祝馀眼前飘过,祝馀仿佛想到了什么。
她突然开口问道:“我是不是见过你?”
男子走过的步伐微微一顿,少顷他回过头来看向祝馀,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突如其来的咳嗽让他面色更加苍白,他抬起衣袖掩住苍白的面色,轻声道:“不曾。”
众仙吃惊的望着这个刚刚飞升就敢与帝君搭讪的小仙,俱是瞪大了眼睛,本以为能吃到帝君的瓜,没想到不过是自作多情。
也是,帝君那般的人,怎么会为寻常人或仙动情呢。
被称作帝君的男子慢慢走远,许多女仙跟在其身后,即便帝君冷漠的不曾理会她们半分,她们仍旧如同彩蝶一般围绕着帝君,渴望能得帝君青眼。
一个小仙走到祝馀身边,用肩膀捣了一下祝馀,“喂,新来的,还记得在凡间时你是做什么的吗?”
刚才就是她在和别人讨论祝馀,祝馀记得这个声音。
祝馀摇摇头,“记不清了,我听见你方才在说我,你知道吗?”
小仙撅了噘嘴,“自己个都不记得了,我怎么知道。”说着身子一转便傲娇的去追她的女同伴了。
小仙是天界的八卦小能手,最喜欢收集八卦和传播八卦,她曾听到过一点关于帝君的传言,没有得到过证实,她不敢谣传。
祝馀面对新的环境有些仿徨,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此处,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只是方才看见那个帝君的一瞬间,她有些熟悉罢了。
不知道该走向何处的祝馀,迈着步伐跟上前面的女仙,既然看着帝君熟悉,那便跟着帝君吧。
走着的队伍突然停了下来,隔得远祝馀没有看见前面发生了什么,,只能远远的看见那一抹高出众人的白色身影又向前走了几步,她踮起脚伸长了脖子去看,帝君的对面站着一个白衣的仙官。
仙官道:“承泽帝君,您的责罚已完成,天帝请您回圣殿。”
祝馀突然脑中炸裂,她不顾一切的扒开前面的女仙,冲到了最前面去,被推开的众女仙全都错愕的看着这个新来的小仙草,更让她们错愕的还在后面。
只见那个小仙草竟然一口气冲到了承泽帝君跟前,还粗鲁的拉住的承泽帝君的袖子,硬是扯的帝君回头看她。
女仙们要怒了,这个小草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吧,敢当众将帝君据为己有?
那个白衣仙官做出的请的手势也僵在了原地。
祝馀没有空闲顾及别人是什么神情,她只看到了承泽帝君的,脸上的错愕不亚于其他人。
但她还是认真问道:“秦言,是你吗?”
秦言,字承泽,先皇钦定的摄政王,那个陪伴了她八年如同泡影一般不曾存在的人,曾经的承泽殿下,如今的承泽帝君。
承泽帝君掩下眼中的错愕,眸光闪烁,慢慢有笑意从中流淌了出来,一双眸子亮得如同星光,唇角微微勾起,“盛永玉,你可算记起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