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大厅里,秦言和云裳分桌坐着,桌上有茶水和糕点,但秦言什么也没动,就那么干坐着,也没和云裳说话。
云裳坐在那边有些尴尬,既然秦言不开口,那么就由她来主动了。
“殿下,今日来府里是有什么要事吗?”
秦言沉默了片刻,“没什么重要的,就是今日陪陛下出宫逛逛,陛下说想看看云阁老,这就陪着陛下来了。”
云裳吃惊道:“陛下也来了?”她以为只是秦言一人来的呢,原来是陪着盛永玉来的,那么此时盛永玉应该已经在书房了。
云裳暗暗的扭着帕子,她在这个家里住着,十天半个月的也见不上父亲一面,就连吃饭,父亲也是在自己院子里用,明明是一家人,可过得和个陌生人一样。
原以为和离后仗着父亲对她的亏欠,回到云府能得到些优待,怎料什么都没有,父亲待她,比从前还要疏远。
秦言假装没有看到云裳脸上的神色,淡淡道:“陛下今夜要留宿云府,烦劳云二小姐收拾出两间房间吧”。
云裳起身道:“好,那我这就下去吩咐人收拾。”说着粗略的行礼就匆匆离开,出了门并没有直接去客房,而是往书那边走去。
书房门口,管家云良没在,但门口站着几个金甲卫,看着云裳匆匆而来,二话不说就抬手阻止。
云裳一懵,她这是在自己家里被拦了?
“我来看看父亲和陛下有什么需要吗?他们在里面好一会了吧,我叫人送茶来。”
金甲卫看着云裳,语气生冷道:“陛下有需要自会吩咐我等,不劳云小姐费心。”
云裳竖起耳朵也听不见里面说什么,只是面前这几个金甲卫真讨厌,云裳瞥了一眼几个金甲卫,掉头便走了。
云裳一边走一边想,父亲已经辞官好几年了,这盛永玉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她刚向父亲提及再嫁一事后就来了,以那日在皇宫盛永玉对她的态度来看,要是父亲跟她说了,这门亲事八成当场就得黄了。
自从盛千秋死后,云裳猛然觉得她和离后并没有过得比从前更好些,在家里并没有得到父亲半分的关爱不说,出门在外还要听到很多人对她的言论,虽然这些言论并没有言及她的半分不好,但总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作为当事人总也是不大舒坦的。
从前盛千秋还在的时候,虽然他早早的封了王去了封地,可她知道盛千秋心仪她,即便他去了封地也还是经常和她书信往来,还时常送一些好东西给她讨她欢心。
原本以为先皇崩世,盛永玉年幼,盛千秋这个摄政王非当不可了,可是转眼间人就死了。
她曾私下里打听过消息,但得到的消息都说是被天雷劈死的,这青天白日的,哪里来的雷,她细下琢磨着,必定是已经当上摄政王的秦言搞的鬼,一定是他,在宫里埋伏了重兵将盛千秋杀了。
没了盛千秋,她的王妃梦也就破碎了,可是当她看到秦言,她又觉得王妃梦,并不是只有嫁给盛千秋才能实现,嫁给秦言不也是一样吗。
无论样貌还是实力,秦言都高盛千秋一筹。
只是秦言对盛永玉的宠爱却超出了她的想象,而盛永玉对她的不喜欢也完全没在她的意料之内。
云裳想着,这件事还需要好好谋划一番。
五年她等得,十年她一样等得。
说不定都用不上十年。
收拾好了屋子,云裳再次回到大厅,只见秦言还是先前的样子坐着,面上笑盈盈道:“殿下,屋子已经收拾好了,眼下也到了晚饭时间了,不如叫陛下和父亲一起来用饭吧。”
秦言道:“不用了,刚才陛下差人来说,她和云阁老在书房那边用过了,我不饿就不用了,劳烦云二姑娘差人带我去房间吧。”
云裳脸上的笑僵了一下,这一个两个的是都有多么不想看见她和她一桌吃饭。父亲也就罢了,这盛永玉和秦言又是怎么回事。
是巧合吗?
云裳怎么就感觉不是呢。
但她也没法说什么,原本还想着趁着吃饭的功夫多在父亲和盛永玉面前和秦言套套近乎,看看他们二人的反应,现在连这个机会都没有了,只能差了个小厮带秦言去房间。
而盛永玉和云阁老却是在书房里待了一夜,直至第二天早上天亮,盛永玉才从书房里走出来。
一夜没睡的盛永玉脸上毫无疲惫之色,反而带着许多笑意,昨夜外公给她讲了很多关于她母亲的事情,母亲一词在她心中,变得越来越鲜活。
秦言起的很早,已经在书房外等她了,出门时看到秦言等在外面,盛永玉脸上的笑意稍稍消逝了许多,将手中云阁老交给她的那本书册扔进秦言怀中,抬步就走在了前面,“回宫”。
秦言收起怀中的书册,跟在盛永玉后面往外走,此时的云裳也出来了,看着一前一后两个人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走了,转头就往书房走去。
书房之内,云阁老还是老样子坐在椅子上,双眼望向窗外,一夜没睡的他显得更加苍老,但有些事情解决了,他的内心又是十分宁静的。
云裳进来直截了当的就问:“你跟盛永玉都说什么了?”
她没有称呼陛下,而是直呼盛永玉的名字,听见云裳的诘问,云阁老将视线转向她:“没什么,只是讲了些许家事。”
云裳一声冷哼:“家事?你们之间还有家事,不应该是国事吗。”
云阁老没有理会,这个女儿的心思太重,这些年越来越是如此,他不愿意多管,毕竟也是亲生的女儿啊,可他眼看也要归西的人了,就算再放纵她,也总要为自己的一生画上终点,只求死而无憾啊。
云裳把云阁老的沉默当成了承认,语气愈加没了尊敬,“父亲,你能不能多看看我,我也是你的女儿啊。”
云阁老看着云裳,嘴角无奈的扯出了一丝笑意,“我知道。”
“你是知道,但是你心里就从来没有我这个女儿,以前是,现在也是,你的心里就只有姐姐。”
云阁老的不反驳彻底让云裳暴怒了,她开始声嘶力竭的宣泄自己这些年的不满:“姐姐嫁入宫中,做了天下最尊贵的女人,我也喜欢荣华富贵,看着盛家的儿郎也是满心的喜欢,可是你呢,就是不许我嫁。”
“我以为姐姐死了我就有机会了,可是你非要我嫁给定宁伯世子,他们家无权无势,你可知我嫁过去的这些年过的是什么日子吗。”
这时的云阁老才慢悠悠的说了一句:“是先皇赐的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