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一让,让一让”
抬着的轿子两旁还跟随着两个仆人和一队卫兵,两个仆人嘴里喊着让一让,但那队卫兵却是不由分说的走在两侧,推搡着两侧的路人让路。
被推到的行人也有抱怨的,有想要骂人的一回头看见那卫兵的凶狠表情,就全都噤了声。
轿子虽小,但有私人卫兵的就不是寻常人了。
盛永玉吃完了两根糖葫芦,刚从秦言手里要过了第三根,轿子正好行到她身边,路过的卫兵毫不客气的推了盛永玉一下,盛永玉是被秦言眼疾手快的接进了怀里,但那根糖葫芦却没能幸免的掉在了地上,被随后走过的卫兵踩在脚底,黏黏糊糊的踩成了一团。
这是她今天被碰到地上的第三根糖葫芦了,她吃糖葫芦是不是碍着别人了,不然怎么三番两次的就有人撞掉她的糖葫芦。
秦言在接住盛永玉的时候,手里的糖葫芦也顾不得了,早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他望向从前面行过的小轿子,轿顶上挂着的木牌上清楚的刻着“金”字。
是定宁伯府的轿子。
说起定宁伯府,最为人熟知的就是曾经是皇家的连襟。
盛永玉可不管这是谁家的轿子,她从秦言的怀中跑出来,追着轿子就是一阵小跑,人小跑的也快,秦言没有及时拉住,就见盛永玉从人群中穿过,对着轿子边的一个卫兵小腿就是一脚。
就是那个士兵推了她。
秦言让盛永玉蹲的马步不是白蹲的,不仅下盘稳了不少,就连脚下的力气也是成倍的增长。
盛永玉这一脚下去,那个被踢的卫兵毫无防备,只听“哎呦”一声,卫兵疼的叫了一声,脚下一瘸,接着就绊到了后面的卫兵,随继其后的卫兵们就像诺骨牌一样一个绊一个的,整个卫兵的队伍都混乱了起来,连带着抬轿子的人也晃了晃,轿子险些脱手。
坐在轿子里的人本来正在闭目小憩,轿子一晃那人就睁开了眼,“停下”。
盛永玉一看轿子停了,赶紧窜进人群跑回秦言身边,装作无辜的小孩般老老实实的靠在秦言身边,看着轿子那边的动静。
轿子中的人并没有下来,只是窗户处帘子掀开,露出一只手来,宽大粗粝,肤色略白,但指腹间有薄茧。
“发生了何事?”
轿中传来问询,声音明亮,像是年轻人的声音,但那双手,却是一双常年练武的手。
一个仆人转身走到窗边恭敬道:“世子没事,就是抬轿的人被石子绊了一下。”
“哦,那就继续走吧。”
打着窗帘的手放了下去,轿中恢复平静,仆人招呼人,“走”。
盛永玉看着慢慢离开的小轿,她听见那仆人的称呼了,世子?这是哪家武将的儿子。
她抬起头看向秦言,“师父,那人是谁?”
秦言看着远去的轿子,一脸的若有所思,“定宁伯世子,金城。”
盛永玉张大了嘴巴,“啊,是云裳的前夫啊!”
秦言拉了拉盛永玉,“下次不要再乱跑了,街上人多,出事了可怎么办。”
盛永玉乖乖的被秦言领着继续往前走,“这不是有你在吗。”
定宁伯世子她是知道的,听说是个文不成武不就的浪荡子,整天混迹秦楼楚馆,要不然云裳也不会和他和离了。
可是今日盛永玉只是远远的看见了金城的手,她就觉得定宁伯世子并非传言中那般,至少他的武不就是假的。光是他手上的那层薄茧,练武三四年的都未必能有。
盛永玉很少关心朝政和朝臣,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前世有盛千秋管着,盛千秋死后她也就只听大臣朝议,差不多了就让内阁做决定了,今生有个秦言管着,她还小用不着操心。
只是她现在很好奇,云裳为什么和金城和离,真的是金城拈花惹草亏了身子,或者是真的长得太丑了。
盛永玉走的极慢,暗自懊悔刚才为啥不再使劲点把轿子踢翻,好见一见金城的真容,也好做一下排除法。
“师父,你知道云裳为什么和离吗?”盛永玉仰着小脸看向秦言的脸庞,秦言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说不定也知道些。
然而秦言却是摇了摇头:“别人的家事,即便是我也不能知道啊,只是你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件事了?”
“我这不是关心我姨母嘛。”盛永玉笑着掩藏真实情绪,她只有知道了云裳为什么和离,才能彻底断了她嫁给秦言的心思,这样她就做不成摄政王妃了,也休想再拿捏她了。
秦言可不信盛永玉是关心云裳,上次见面盛永玉对云裳的不善他一眼就看出来了,分明是从未见过的两个人,哪里来的这么大的敌意,只是孩子的心思,他还真是没猜透。
两个人一路走一路偶尔交谈两句,走着走着就到了一处官道上,再往前就是几处高宅大院,盛京官宦人家的豪宅。
如果盛永玉没记错的话,云家就是这几座豪宅之一。
云氏祖先本是商贾出身,家底深厚,但是自古以来士农工商,商人虽然富有,但地位数最末端,所以云氏在有了钱以后便开始进攻仕途,家中子女无一例外的送去学堂读书学习,男子科考,女子虽然不能科考为官,但知书达理也总比其他人家强得多。
到了盛永玉外祖父这里,云氏的文化底蕴已经非常深厚了,而云阁老,也没有辜负云家祖辈的多年积累,不仅成功为官,还成了朝堂上首屈一指的内阁大臣。
可惜的是云阁老没有儿子,不然云氏的官途也定然不会到此结束。
“师父,今天我们在外祖父家住一晚吧。”盛永玉指着不远处的豪宅,向秦言表达出了内心所想。
她好久没有见到外祖父了,前世她登基时外祖父生病了没有到场,却在她真正亲政的那一天送来了贺礼,她印象中,外祖父是个极和蔼的老头儿。
唯恐秦言不同意,盛永玉撒娇的拉着秦言的袖子摇了摇,揪的秦言的白袖子上满是褶皱,“好不好啊,师父?”
“你不怕见到云裳?”秦言出言,直打盛永玉七寸之处。
盛永玉一惊:“我怎么会怕见她,在亲缘上她再怎么说也是我亲姨母,对我的疼爱还是要有的。”
秦言从盛永玉手中拿回袖子,掸平,然后道:“既如此,不准发脾气,就住一晚明日再回宫。”
盛永玉高兴的直扑秦言:“谢谢师父”。
接连不断的称呼秦言师父,盛永玉发现师父这两个字她越叫越顺口。
盛永玉撒开秦言直直的往前跑去,秦言放慢步伐在后面跟着,不一会儿远远跟在后面的金甲卫走了上来,“殿下”。
“今日陛下留宿云府,你们看护好陛下,莫出了意外。”
金甲卫拱手道:“是”。
金甲卫们整队离开,向云府所在之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