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言没有带着盛永玉回皇宫,而是来到了京郊处,盛永玉要求埋葬同舟的地方。
赵啸已经带着人在挖坑了,同样是用俸禄作为惩罚的张果子和大高主动请缨前来办差,两个人挖坑格外卖力,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也顾得不得擦。
看到秦言带着盛永玉来了,所有人停下手中的活跪地参拜,秦言摆了摆手,说:“出宫在外,免了这些虚礼吧。”
众人跪了跪便起身继续挖坑。
赵啸所选的这处山坡,地势极高,遍地花草遍布,看起来也是十分好看,从这里望出去,可以看见山坡下的泉水,以及枝头飞跃的鸟儿。
对赵啸的选址,盛永玉十分的满意。
同舟的尸身停在一边,用一个不大的木棺装着,盛永玉亲眼看着赵啸命人将木棺抬入坑中,用土掩埋,她拉住秦言的手,问道:“如果那天我没有突然闯过去,她是不是就不会死去。”
秦言捏住她的手,“不要想这么多了,她心中是感谢你的,你无需歉疚。”
一个卫兵带着一个年约三十岁的女人走了过来,向赵啸拱手,“统领,您要的人带来了。”
赵啸屏退了周围的侍卫,让他们去远一些的地方守卫,自己则带着女人向同舟的墓前走去,将女人摔在了墓前,“这便是你女儿同舟的墓,还有什么要说的便说吧。”
女人怔愣了半晌,突然就嚎啕大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喊:“我苦命的女儿啊,你怎么就死了啊,你还没有长大啊!”
盛永玉听得隐隐生出了愤怒,“同舟命苦,还不是因为你这个当娘的卖了她!现在来这里哭,假慈悲,要不是同舟死前说想要见你,我断不会让你来她坟前。”
女人哭的抽抽噎噎,眼角的确有了泪痕,“我卖她也非所愿,家中孩子多养活不起了,卖了同舟才好养活剩下的,再说了,我打听过了,买我女儿的人家是盛京的大户人家,买我女儿是去做丫鬟的,想着我同舟也算能过上富贵日子,我这才狠心卖了的,谁知道,谁知道,呜呜呜......”
盛京的大户人家,拐子随便胡诌的说辞,就这么轻易地从同舟母亲手里骗走了同舟。
“他们买同舟花了多少银子?”
“五两”
“才五两!”盛永玉替同舟不值,也被这无知的女人蠢到头皮发麻。
秦言朝赵啸使了个眼色,赵啸从怀中掏出一个钱袋,掂了掂扔到女人面前,“这里是一百两银子,算是替同舟孝敬这个将她卖了的母亲的。”
女人看着面前的一大袋银子,眼角的泪不流了,这是她这一辈子都没见过的银子啊。
“你们是什么人?”女人拾起银子,还不忘问问。
盛永玉道:“我与同舟有过命的情义,她喊我一声姐姐。”
眼看女子眼底有隐隐的贪婪之色,盛永玉疾言厉色道:“银子不是白给你的,你作为同舟的娘亲,必须要每年两次来看望她,她的生辰和忌辰,如果让我知道你没有做到,这些银子会让你如数奉还。”
女子呆呆的望着这个同她女儿差不多大的小女孩,一身的气势凌驾于万人之上,而她身边站着的男子虽然未说一语,但冷冷瞥向她的眸光,带着隐隐的杀气,还有周围大批的护卫,一个个皆不是善辈。
女子不敢多想,也不敢不从,回头又看了看女儿坟墓,痛快的点头:“我一定会的,以后也会让同舟的兄弟姐妹们来看她的,年年如此,不敢遗忘。”
盛永玉被秦言抱上了马,二人骑马离开,赵啸带着剩下的的人善后。
女人跪在墓前,摸着怀里沉甸甸的银子,刚才的悲痛瞬间就化成了喜悦,一个死去的女儿,竟也换了一百两。
骑在马背上的二人,盛永玉一半的身子被秦言圈进了怀里,疾风不紧不慢的往皇宫走去。
“你不怪我给她那么多银子吗,你明明都看出来她的贪婪。”
“银子是我让人给的,怪你做什么,况且这银子,是给同舟的,那女人姑且算是一个守墓人罢了。”
盛永玉听着身后秦言的话,秦言总是能那么清楚的看清她在想什么,若是她能够和他年纪相当,那该多好啊。
盛永玉小小的身子懒洋洋的完全倚进秦言的怀中,“秦言,你到底是什么人?”
秦言脸色微变,低头看着怀中毛茸茸的小脑袋,“我是摄政王,是来辅佐你做明君的。”
盛永玉不在意秦言如何回答,她只知道秦言对她很好,是她可以相信的人了。
回到皇宫后的盛永玉被秦言送回了启翔殿,让她早些休息,自己便离开了启翔殿去了御书房。
苏澜已经在御书房门口等他许久了,看着不紧不慢走来的秦言,苏澜一脸的不满意。
“怎么这么慢,爷等你很久了知道吗?”
苏澜先一步跨入御书房,随后秦言才进来。
秦言直接上座,而苏澜只有站着的份,御书房里除了上面那把椅子,并没有多余的座位,苏澜就是想坐也没得坐。
“说正事吧,你都查到了多少?”
苏澜没有插手孩童拐卖的事件,但他被秦言派去查另一件事了,齐王入京。
齐王盛千秋已经在新皇登基之夜死去,这件事看似已经过去了,可朝中还有一部分人曾经是心属齐王的臣子。
盛永玉虽然作为先皇唯一的子嗣,但她作为女子,继承皇位并不是被所有人赞同的,有些朝臣建议先皇立皇太弟,也就是军功显赫的齐王为皇位继承人,但被先皇否决了。
这部分臣子并没有死心,暗地里还是和齐王通信,怂恿齐王进京勤王辅政,甚至连皇宫大门都是内部有人接应打开的。苏澜消失的那段时间,就是去查证这部分臣子。
这是这一世的事情,而前世,齐王并没有死,也顺利的如那些臣子所料当上了辅政君侯,盛永玉的处境就可想而知了。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盛永玉身边多了一个摄政王秦言,以及那个早早出现的苏澜,有这二人在盛永玉身边,盛永玉很难重蹈前世的覆辙。
苏澜看着稳坐的秦言,心里虽然不平衡,但到底也没表露出来,只是把查到的事情如实道出。
“勾结齐王的人我已经都查清楚了,把柄证据的也都捏实了,你如果想要处置他们易如反掌,只是齐王的封地在齐王掌控之下过于久了,以陛下现在没有实权的情况下,很难顺利的收回来。”
秦言道:“封地之事暂且不管,齐王死了没有掌管人,由朝廷派出去一个封疆大使暂行职权,只要不伤害到封地的利益,封地的人是不会造反的,等陛下亲政后再收回即可。至于朝廷中勾结齐王的人,一个不留。”
苏澜对秦言斩钉截铁的话露出了赞许,和他想的一致,只是有一个较为棘手。
“其他人要杀便杀了,没什么好犹豫的,只是给齐王通风报信的还有云家的人。”
秦言眉头微皱,又是云氏,“是谁?”
“云氏嫡次女,云裳,陛下的亲姨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