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开始变暗,等在明光殿门口的年瑾南待不住了,这都进去几个时辰了,多少话也该说清楚了,怎么还不见人出来。
“陛下进去都几个时辰了,眼看晚膳时间都要到了,你们进去问问,陛下在何处用膳。”
明光殿的侍卫互相瞅了瞅,冷冷的回道:“陛下有什么吩咐会传出来,我们只管守候在此。”
“那你们放我进去问问。”
“不行”。
油盐不进,死心眼,年瑾南狠狠的呸了一声,捋起袖子就要往里闯,这边不让进,盛永玉也不出来,一点消息也没有,会不会和摄政王一言不合打起来了啊。
其余跟随盛永玉和年瑾南一块跑过来的戍卫一看双方剑拔弩张,赶紧站在年瑾南身后,他们是陛下的侍卫,自然是要力挺陛下的,而这人又是年大将军的世子,可要好好护着。
一时之间双方对峙起来,一方要强攻,一方要死守。
秦言始终没等到盛永玉跑进来找他理论,想着这小丫头还真是倔性子,他又不能真的一直让她在池子边躺下去,便出了殿门往温泉池边走来。
太阳缓缓落下,只剩下半边圆脸,落日的余晖越过宫墙,散落在紫藤树的大半个树冠上,温泉池距此不远,等秦言走到池边的时候,就看见了被紫藤花掩盖在中间的盛永玉,小小的缩成一团。
秦言脚步极轻的走近盛永玉,俯下身子仔细的端详着这个小丫头,没有了醒着时的咄咄逼人,安静的睡颜,看起来还算乖巧。
他语气轻轻:“陛下,臣扶您起来。”
睡着的盛永玉也不知听没听见,重重的呼了一口气,吹起来一大片紫藤花。
秦言不禁失笑,温柔的笑意挂在嘴角,从紫藤花中抱起盛永玉,就往宫门口走去。
堂堂女皇,可不能留宿于臣子的宫殿。
门口对峙的双方,看着远远走来的男人,都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年瑾南看着被摄政王抱在怀里的盛永玉,立刻紧张的上前,“陛下怎么了?”
秦言看了一眼怀中的盛永玉,没有醒,又看了一眼问话的年瑾南,道:“陛下睡着了,我送她回寝殿。”
年瑾南不放心的伸长脖子瞅了一眼,不是气哄哄的来要求自己挑选老师的吗,怎么还睡着了呢?
年瑾南不好多言,就这么一路跟在摄政王身后,看着摄政王亲自把盛永玉送回启翔殿寝宫。守在明光殿门口的启翔殿戍卫也都各自回去,乖觉的回到启翔殿的值守上。
看到盛永玉平安无事,年瑾南也不便在宫中久留,向摄政王打了招呼便出宫去了。
夜色渐渐降临,曾经发生的事也即将开始重演。
送下盛永玉以后,秦言并没有离开,他坐在正殿的首座上,等待着。
“轰隆隆......”这是皇宫大门打开的声音,秦言闭目凝神静静的听着皇宫内外的各处声音,那些喧闹的声音从宫门处一路疾行,没有任何阻拦的进到了启翔殿前。
启翔殿的戍卫们看着高头大马上的齐王,警惕之心乍起,但又看到齐王身后明晃晃的铠甲兵士,手中的武器险些掉落在地上。
不用问都知道,新皇登基当夜,自有封地和军权的齐王千里迢迢的连夜进京,除了谋反,不做他想。
双方兵力悬殊,启翔殿一方即便是调来整个皇宫的禁军也是无法抵挡齐王的兵力的,刚何况,这都到了眼前了,哪还有时间调兵自卫啊。
戍卫们心如死灰。
相反,看着两股战战毫无斗志的戍卫,齐王笑了,虽然他来的是晚了些,但该是他的,总会是他的。手一扬,就要带着人进启翔殿。
宫门打开,一抹素色的身影从正殿缓步而出,往那一站,瞬间就让带着人往启翔殿内涌的齐王愣在当场。
他没走错地方吧,这是他侄女盛永玉的寝殿吧,怎么出来的不是他那个哭的梨花带雨的亲侄女,反而是这个秦言。
秦言这个人,盛千秋是知道的,十多年前的颍河之战,眼看着永昌国就要过河吞并半个大盛,也不知道这个秦言用了什么手段,竟然以一人之力,挡下了半个永昌国的兵力,颍河之战大胜,也是自此,这个年纪轻轻的秦言,被整个大盛尊称一句承泽殿下。
盛千秋虽来的匆忙,但也已经得到消息知道秦言是摄政王,但他不惧,只要拿下了盛永玉,大事已成,即便他是摄政王又能如何,可是,偏偏秦言在他见到盛永玉之前出现了。
盛千秋勒住身下的马,翻身而下,笑呵呵的看着秦言,“不知承泽殿下为何深夜在我侄女的寝宫内,就算你是摄政王,也该知道君臣有别吧。”
秦言不动,稳稳的站在殿前,他懒得和一个将死之人废话。他抬头看了眼天色,猛然间风云突变,天雷滚滚,一道响亮的闪电冲着盛千秋迎头劈下,众人都未及反应,刚才还雄心万丈的齐王就已经变成了闪电下的亡魂。
秦言悠悠道:“厚葬。”
启翔殿的戍卫们瞬间回神,拱手道是,跟随齐王而来的大片兵士,纷纷退后,而后在各自将领的带头下跪地高呼:“摄政王万岁!”
秦言不曾理会,从兵士分开的路上出了启翔殿,在无人处长长的打了个哈欠,等了这么久,他困极了,多一句话他都不想说。
盛永玉直到日上三竿才醒来,伸了个懒腰,看着窗外明媚的日光,肚子也应声的叫了起来。
“来人呐”
铃铛听见声音后进了内殿来,“陛下啊,您可算醒了,您睡的可真久。”
“朕怎么回的启翔殿?”
“昨夜摄政王殿下亲自抱您回来的,您睡得可沉了。”
“昨夜?”盛永玉一瞅外面的日头,太阳在头顶上东偏三分,这的确是上午,昨日她去明光殿,在温泉池边一躺,竟然就从下午一直睡到今晨,那么昨夜,她登基当夜的兵变呢,她的亲叔叔可是要来杀她的啊,难不成历史重演了,她的叔叔已经不需要杀她就能坐上皇位了?
“昨夜可发生什么大事吗?”盛永玉急不可待的想要知道,这大盛的天,到底变了没有。
一提昨夜,铃铛稚嫩的小脸上瞬间露出了喜悦,“陛下宽心,兵变已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