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宏被暂时收押起来了。
但张肯堂和贾校尉脸上却都看不出任何一丝一毫的欣喜,相反忧愁的颜sè却愈发浓重了......
这也难怪,死的可是孔孟情的侄子那
一旦孔孟情追查起来,他们该怎么办
这事我看我们俩都做不了主那......张肯堂沉吟许久,这才缓缓地说道。
贾校尉面sèy沉,心情复杂。自己是被孔孟情派到福州来督办霞姐儿一案,并兼同打击管哲等人的,但眼下孔大人的侄子孔得星却死了,自己回到京城怎么交代
听了张肯堂的话后,贾校尉的面sè更加难看:张抚帅,你是堂堂的福建巡抚,福建一切军政要务都归你管,难道这事你还做不了主吗
张肯堂苦笑了下:贾校尉,福建的一些情况你可能还不知道。按理说,福建的大小事物的确是由我说了算,但福建的情况,和旁的地方比起来却特殊得很那......先说郑宏,他的叔父那可是郑芝龙......郑芝龙手握郑家水师,三千多艘战船那......说句不好听的话,这福建可以没有我张肯堂,却断然不能没有郑芝龙那贾校尉沉默在了那里。
福建的情况也虽然不是非常清楚,但也略略了解一二。郑芝龙在福建权势熏天,即便连圣上也有几分忌惮,这不是什么秘密。朝廷上下早就知道的了。
眼下他的侄子牵扯进了命案之中,若是稍有处理不慎,郑芝龙岂有善罢甘休的道理
万一真的惹恼了郑芝龙,他点齐郑家军队,只怕自己就别想活着离开福建了,可孔得星怎么办他死在了福建,自己回到京城。怎么和孔孟情孔大人交代
贾校尉过了半晌才道:那依你的意思,若真的是郑宏杀的人,难道他便能逍遥法外了吗
杀人偿命。这是我大明律所定,谁也不能例外......张肯堂决然而道,但随即眉头又深深的皱了起来:可是。我们也要考虑到意外情况的发生......贾校尉,在福建,我虽然制不了郑芝龙,但有一个人,却天生就是郑芝龙的克星哦,是谁贾校尉话才出口,随即醒悟过来:难道,你说的是武烈伯丁云毅
正是此人。张肯堂点了点头:论地位,郑芝龙只是个副将而已,丁云毅却是福建总兵。郑芝龙名义上归丁云毅节制......论力量,丁云毅的虎贲卫近年来发展非常迅速,按照我的看法,虎贲卫的jg锐,已经不在郑家水师之下贾校尉很快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张肯堂是要用丁云毅来对付郑芝龙。
其实朝廷的意思。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在福建,丁云毅张肯堂郑芝龙三个人本来就是互相牵制的......
张肯堂轻轻舒出了口气:既然如此,那干脆就把丁云毅和郑芝龙全部请到福州来,大家一起公开审理此案,如此。无论出现什么样的结果,我们也都不用怕了贾校尉在那想了一会,微微点头:张抚帅果然是深谋远虑那......论公论私,丁云毅都足以对付郑芝龙了......好,就按照张抚帅的意思去做吧孔得星被杀案,迅速轰动了整个福州。这是福州继霞姐儿案后,接连出现的第二个大案子。而这次案子牵扯进来的人,来头却更加大了。
一个是东厂重要人物孔孟情的侄子,一个却是福建土皇帝郑芝龙的侄子。眼下这两个大人物都被牵扯进来,其造成的轰动效应足够惊人的了。
郑芝龙怎么也都没有想到,自己好端端的在家里坐着,郑宏却在福州闹出了这么大的事来。尤其是当他听说自己的老对手丁云毅也被请到了福州共同审理此案,更是觉得此中玄机非比寻常的了.....
不敢怠慢的郑芝龙,急匆匆的来到了福州,而丁云毅几乎和他前脚后脚赶到。
一见到丁云毅,郑芝龙并没有立刻说这个案子,而是对他帮助自己救出了小姨子和二儿子之事,再三感激。
副镇何必客气。丁云毅微微笑着说道:本镇身为福建总兵,这些事情原是我应该管的只这一句话,郑芝龙顿时觉得今ri的丁云毅,气焰已非昔ri可比。
他一张口,便抬出了福建总兵这顶帽子,明显把自己置身于郑芝龙之上了......
郑芝龙讪笑几声,正想说话,身后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却说道:是啊,武烈伯节制台澎二地军政要务,还能管福建的事情,这份胸怀,的确不是常人能够比拟的。
丁云毅朝说话人看去,一眼便认出了这他便是郑芝龙的儿子郑森郑森言辞锋利,一张嘴,便在那提醒丁云毅虽然是福建总兵,但却只能管辖台澎之第,这福建的事情可还轮不到他来指手画脚......
丁云毅微微一笑:匆匆数年,想不到明俨已经这么大了,英气逼人。郑副镇,我得恭喜你生了一个好儿子那。
他岁数其实大不了郑森几岁,但此时却摆出了长辈的样子......
郑森眉头略皱,这丁云毅,在父亲面前是上司样子,在自己面前却又是长辈样子。心中不悦,但却碍于身份又不能表现出来。
郑副镇那,听说令侄惹下麻烦了丁云毅话锋一转,带到了这次来福州的主要目的上。
是我。都怪我那个不争气的侄子......郑芝龙叹息一声,随即又慨然说道:不过总镇尽管放心,我郑芝龙公是公私是私,绝不会混为一谈。若是郑宏真的杀了人,我绝对不会徇私舞弊
郑副镇高风亮节,丁云毅佩服之至丁云毅一拱手:连夜赶路,有些乏累。郑副镇,明ri你我抚帅衙门见。
告辞郑芝龙目送丁云毅离开,沉默不语。边上郑森小心说道:父亲。这次堂兄惹出了这个大的祸事,我看这丁云毅怕不会如此轻易放过这种机会的那这个混帐的郑宏,我恨不得杀了他郑芝龙恼怒的骂了声。接着又是一声冷笑:他丁云毅能够找到什么机会若是郑宏真的杀了人,为我郑家,我绝对不会心慈手软。可他要是没有杀人的话,嘿嘿,我可也不会放过了张肯堂郑森非常清楚父亲在想什么。自从张肯堂巡抚福建以来,处处都在针对郑家,父亲早就想着要收拾他了,只不过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而已。
这次若是郑宏查下来和杀人案没有关系,父亲必然一本奏折送到朝廷,弹劾张肯堂。朝廷念着郑家在福建的权势,或者会有大动作也未可知......
郑森在那想了一下,低声道:父亲,堂兄的脾气你也不知道,他的脾气急躁。最是吃不得亏,我担心这次事情真的和他有关那郑芝龙叹息一声,儿子的担忧也正是自己担心的地方,没有人比自己更加了解郑宏的脾气了。如果这次真的是他做的,自己虽然可以断然丢卒保车,但只怕丁云毅和张肯堂会死死抓住这事不放那宋宝财见过总镇。见过指挥使。
一进入休息的地方,金刀卫二级指挥都事宋宝财已经上前拜道。
不必多礼。丁云毅和他也算是老相识了,在萨摩藩的时候,正是靠着宋宝财和金刀卫的兄弟们自己才能够成功脱险。
事情办得都怎么样了
回总镇话,事情办得非常妥当,一点痕迹没有留下。宋宝财说到这,还是明显迟疑了下:其实丝毫不露痕迹也是不可能的,只不过所有的人都已经被我们收买了
这话并没有让丁云毅轻松多少:光靠银子收买保险吗
回总镇话,并不仅仅是银子收买而已。宋宝财显得非常自信:每个人都是有自己弱点的,我们做的无非就是抓住这些人的弱点而已。比如那个仵作,资历极深,为人公正严明,在整个福建他对尸体的检验,没有人敢说半个不,更加没有人会去怀疑了。
丁云毅起了兴趣:那你们是怎么收买他的
他有一个女儿,视若掌上明珠,我们这次绑架了他的女儿,用以要挟,那仵作一听这,整个人都几乎快要崩溃了,所以无论我们要他做什么,说什么话,他除了按照我们说的去做没有第二种选择的可能了丁云毅听的非常仔细,忽然问道:你方才说每个人都有弱点,那我呢我的弱点又是什么
宋宝财大惊失sè,不知所措。
丁云毅却是一笑:算了,问你你也不敢回答,我的弱点怕只有你们谢指挥使才知道宋宝财悄悄的朝谢天看了一眼,却发现谢天脸上一点表情也都没有,好像这事和他一段关系没有......
丁云毅沉吟了下:我让你办的另一件事情办好没有
办好了,虽然有些小小麻烦......宋宝财接口说道:起初那些大牢里的人是不敢答应的,但职下使了一些小小手段,终于答应让我们去见管哲欧决半个时辰。总镇无论什么时候想去都可以现在就去。丁云毅不暇思索站了起来。
是,职下先去安排,总镇慢行一步。
丁云毅对自己部下的办事能够还是非常满意的。管哲和欧决都是行将问斩的人犯,但宋宝财居然有办法让自己在这个非常时候见到他们......
福州y森的大牢里,几乎一点阳光也都看不到。关押在外面的,都是一些轻犯,而在最深处,都是一些重刑犯。
这些人,有的行将问斩,有的虽然还不至于被砍脑袋,但却这一辈子也都不用想再出去了。
在最里面最深的牢房里,关押着的,正是昔ri福州的父母官管哲欧决。
这两个秉公执法的官员,怎么也都没有想到,仅仅因为一桩案子,自己非但丢了官职,而且脑袋很快也都不在自己脖子上了。
这是什么样的世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管哲欧决问了自己无数次,但却始终也都无法找到答案......既然找不到答案,那就安心在这里等死吧大人请。牢头小心翼翼地道。尽管他不知道来人身份,但却清楚这人一定是个显贵,他陪着小心,生怕得罪分毫:大人,不是我们要催大人,实在是我们担不起这个责任那。
我知道。丁云毅微微笑了一下说道: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之后我就会出来的。
牢头这才放心,打开牢门,把丁云毅请了进去,接着又把牢门锁上:大人想出来的时候,叫我一声便可,我就在外面侯着。
说完匆匆离开。
听到有人进来,管哲头都没有抬:进来的是哪位大人那我管哲眼看着就要掉脑袋了,却还有一位非比寻常的大人能来看我,当真也算是难得的了。
丁云毅顿时好奇起来:你怎么知道我是一位非比寻常的大人
管哲懒懒地道:福州大牢是我一手监造的,什么情况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私自放人进入,那便是死罪一条,更何况是我们这两个被圣上亲自点名斩首的要犯
一边欧决接口说道:若非手眼通天人物,休说能见到我们,便是进来也不可能。欧决真的很好奇那,是什么样的大人物来看我们了
好眼力
丁云毅笑了起来:是啊,我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今天你们能够见到我,也算是你们的幸运了。
管哲欧决大是好奇,是什么人说话如此大咧咧的
管哲抬起头来,借着微弱光线,看清来人之后几乎失声叫了出来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