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而又神秘的咒语在寂静幽暗的夜空响起,伴随着咒语声,那一股股黑气像是一条条黝黑的虫子般扭动起来。
晒谷场中央的圆坛在咒语与黑气的双重刺激下,开始轻轻震颤起来。
秦镜语从中感受到了一股强大而又恶心的气息。
“这是怎么回事?为何结界这边仿似人间地狱,与之前的璇霄丹阙大相径庭。”秦镜语沉思不已,“这海神之殿肯定也不在这种魑魅魍魉横行的鬼蜮之地吧!”
“算了,既然此处没有一个活人,我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专心找我的海神之殿吧!”秦镜语想着,悄悄下潜至院落中,抬脚打算离去。
忽然,房子的大门“砰”的一下关上了,而秦镜语身后的屋门则“嘎吱”一声打开了一条小缝。
秦镜语立时“叮”的一声张开护身结界,同时神识外放,将整个村庄的情况都尽收眼底。
果然,有一道之前未曾出现过的红线从屋子内冲天而出,直接将晒谷场中央的圆坛绑了个严严实实。
秦镜语将眼前的屋子扫视了一遍,除了在厅堂正中间的一口棺材,没发现其他什么奇怪的东西。
秦镜语立在院中,衣袖一动,屋门随即大开,那口通体惨白的棺材也随之映入秦镜语的眼帘。
“小娘子是从何处来的,又要到何处去?”就在秦镜语凝视棺材的时候,一道非雌非雄的嗓音忽然从棺材内传出来。
秦镜语不发一言,负手而立,静观其变。
“哦,小娘子是从北上坡而来,要去往南下坡成亲啊!嘻嘻嘻…”似乎不需要秦镜语的回答,那道声音自顾自说着。
“都已经亥时了,为何小生还是没有看见小娘子的轿子呢?”那道声音开始变得尖利刺耳。
“已经子时一刻了,小娘子莫不是迷路了?呜呜呜…”刺耳的声音忽然就戛然而止了。
秦镜语又静待片刻,再没听那道声音响起。
她斜了一眼白漆棺材,脚尖轻点,整个人瞬间如轻灵的鸟儿一般,一下子飞离地面五丈高。
她这一动弹,可不得了,不仅那圆坛开始剧烈震动起来,顶的盖子“砰砰砰”直响,连那口白漆棺材都滑出了屋门,停在了院子里。
恰在此时,原本暗沉无星的夜空中,出现了一轮雾蒙蒙的圆月。那月亮似真似幻,播撒下幽蓝的冷光,让原本躁动不安的圆坛与棺材都瞬间安静下来。
秦镜语抬头看向那轮幽冷圆月,竟从脚底升起一股寒气。
她低头看去,赫然发现,原本盖的严严实实的棺材,不知何时,竟敞开了一道缝隙。
一股蓝幽幽的雾气不断从那缝隙中渗出来,渐渐蔓延至整个院子。
不少雾气直线而上,已经逼近秦镜语的护身结界。
秦镜语面色不变的看着那些蓝雾,在触及结界之时,发出“吱吱吱”的刺耳声,就好似谁用尖利的指甲刮玻璃一样。
“啪!”忽然一只骨节分明、修长惨白的手打在了棺材上。
秦镜语听到响动,衣袖一挥,那片蓝雾瞬间被挥至村子以外,露出底下的棺材来。
许是察觉到雾气退散,棺材里的东西竟然“倏”的一下将手缩了回去。
秦镜语看到这一幕,嘴角不自然的抽了抽。
她不感兴趣的转过头,飞身向上,避开那道红线,就要离开。
怎奈那股红线竟好似长了眼般,就在秦镜语穿过它之际,它竟精准捕捉到秦镜语的位置,“啪”的一下扑到了秦镜语的护身结界上。
秦镜语微一意动,结界立时如同燃烧的火焰,瞬间将那道红线点燃。
“啊!!”随着红绳被点燃,一声凄厉的尖叫从院子中的棺材传出来,将秦镜语的结界都给震的颤了颤。
“砰!”
“砰!”
两声巨响将寂夜划开,天上的蓝月又躲到了乌云背后,整个小山村又变成了秦镜语初次看到的那般暗黑幽寂。
秦镜语又飞身而上,直到离地几十丈后才停下来,俯身向下看去。
那口棺材的盖子已经仰翻在地,可是棺材里却是空空如也。
秦镜语神识一扫,赫然发现,晒谷场中的村民尸体全部被堆至晒谷场周围,层层叠叠,码放的十分规整,而被空出来的晒谷场中央却多出两道身影。
这两道身影均身穿凡间男女嫁娶的大红喜服,从样式、刺绣花样、头饰、鞋袜等来看,应是一对新人。
只不过,这俩新人的脸上却不是通常所见的喜气洋洋,而是死气沉沉。
他们的头诡异的扭成一条与地面平行的直线,死死盯着上方的秦镜语。
“红衣?生魂?”秦镜语心头一跳,看向那头顶插着一根镇魂钉的女人。
那女人身材娇小玲珑,即使脸色惨白、眼眶乌黑,仍能看出她活着时的姣好容貌。
秦镜语不知道她之前经历过什么,但是从她浑身散发的犹如实质的怨恨之气来看,她是含恨而死的,还是被人用非常手段活活钉住魂魄而死。
秦镜语看着她,有一瞬间的怜悯,但是下一秒,她的怜悯就被这俩鬼物的骚操作给弄的分毫不剩。
那红衣女鬼盯着秦镜语看了一会儿之后,竟对她笑了起来。
如果是她之前的容貌,这笑说不定如春风拂柳,但顶着一副鬼样再笑,那就只剩毛骨悚然了。
红衣女鬼笑完,就生硬的将头转了一个非常刁钻的角度,以使她的脸正对一旁的红衣男鬼。
女鬼伸手指了指秦镜语,之后就默默的互相看着,秦镜语也看不懂他们是如何交流的,反正那红衣男鬼“倏忽”一下飞身而起,朝着秦镜语而去。
秦镜语登时进入战斗状态,结界悄然间加厚到三层,神识再次覆盖住整个村子,面上却不动声色的看向红衣男鬼。
这男鬼迎风而起,大红衣袍被风一吹,就将他那骨瘦如柴的身材一览无余。
说是“骨瘦如柴”都夸赞他了,因为他就是一个披着一身红纸的骷髅架子。
男鬼在距离秦镜语三米远处停住,伸出那洁白如玉的骷髅手指,正了正衣冠,朝着秦镜语拱手道:“小娘子,在下看你生有一颗菩萨心肠,不知可否帮在下一个小小的忙?”
秦镜语知道鬼物最擅迷惑人心,当下也不开口,就冷冷的盯着那骷髅男鬼看。
那男鬼静等秦镜语片刻,不见她任何反应,心下不禁有些疑惑。
他扭过头,看向下方的女鬼,两鬼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秦镜语不清楚他们的目光到底碰撞出什么火花,反正男鬼回转头时,又变成了那副温文尔雅的衣冠禽兽样。
“小娘子有所不知。娟娘乃是在下未过门的妻子。我们二人自幼一起长大,互生情愫,互许终生。今天乃是我二人的大喜之日,可娟娘的喜轿却不见了。我们寻遍七里八乡,仍未寻得,不知小娘子能否帮我们一把?不论找到与否,我与娟娘都必定铭感五内,永记您的恩情!”骷髅男鬼说着竟扯着那纸片红衣哭了起来,嘤嘤声夹杂着纸张的“刷拉”声,让人瞬间出戏。
秦镜语听完男鬼的诉求,仍是不发一言。
男鬼用袖子抹眼泪的间隙,偷偷看向秦镜语。
结果发现秦镜语仍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不禁怒从中来,一甩衣袖,大声骂道:“你这小妮子,怎的如此心性薄凉!娟娘的肚子都大了,你就忍心看着她,尚未过门就生下孩儿,被世人指指点点?枉我对你好言好语,结果你竟是个如此狠心之人!”
男鬼的话,让秦镜语的三观瞬间碎成几片:这鬼物也太恶心了吧,你把人家肚子搞大了,才想起来娶人过门,还没有定制花轿,找别人要,当真是不要脸啊!
就在秦镜语内心吐槽之际,她察觉到晒谷场中的红衣女鬼身形动了!
伴随着直冲天际的怨气,女鬼一个展袖,悄然飘至秦镜语身后。
秦镜语声色不露,假装没发现身后的红衣女鬼。
面前的男鬼仍在卖力的指责着秦镜语,越说离秦镜语越近,最后距离她仅有两尺时,男鬼忽然欺身上前,森森白骨爪直抓向秦镜语心脏。
随着男鬼的突然暴起,身后的女鬼也欺身而至,浑身怨气化作万千箭矢,攻向秦镜语后心处。
秦镜语早有防备,一个侧移,躲开二鬼攻击,同时灌注灵力于双拳之上,朝着两鬼隔空击出。
男鬼不妨秦镜语忽然躲开,被女鬼怨气化成的箭矢击中,一身红衣瞬间碎成漫天落花。他惊愕不已的伸手去捞,却又被秦镜语紧随而来的拳头击中,丝丝电流如同吸血水蛭一般,浸入他的骨头,只一瞬,就被电成了灰烬,飘飘扬扬的洒的满天都是。
女鬼也被秦镜语的电灵拳击中,却只损失了部分怨气,她的红色喜袍半点异样也无。
秦镜语诧异的看了她一眼,这才发现,这女鬼身上的红色衣袍并不是红纸扎就,而是用鲜血染成的,当下心中一凛,提起了百分百的防备。
女鬼察觉到秦镜语的心态变化,再次咧开嘴朝着秦镜语笑个不停。
伴随着她的笑,还有几句断断续续的话语传来:“我的轿子…没了,你为什么…不把你的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