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悦儿和湛夫人在过了一个最难熬的年后，湛夫人就将府里的厨娘仆妇和管家都辞退了。
管家是宫里皇上给的，自然还是回到宫里去，至于厨娘她们要去哪里，湛夫人虽有不忍可也实在是没有办法，她们母女如今虽不至于吃了上顿没下顿，可用不了多久她们的生活也是会捉襟见肘的。
“悦儿，天气越来越暖了，等到三月份，我们就顾辆马车启程吧。如今府里就只有我们母女了你白天没事的话就出去打听一下，看看哪里有雇佣马车的，大概多少银钱，打听好了回来告诉娘亲。”
“好的，娘亲。”湛悦儿答应着。
自那天后，湛悦儿除了在府里做饭洗衣收拾家务外又多了一个任务，那就是去集市上看看有没有租赁马匹外出的人，不仅如此，还要看看人老不老实，要不然，凶神恶煞的小小年纪的她根本就不敢上去搭话。
这一来二去的，湛悦儿就和集市上的一些大妈大叔们熟悉了，有的甚至还会免费送她一些青菜萝卜之类的，可每一次湛悦儿都没少了他们的银钱，用她娘亲的话说，他们一天就挣这几个银钱，实属不易，我们不能再让他们雪上加霜了。
府里的银钱足够。就是好钢要用在刀刃上，她们去南疆交界处的湛家怎么着也得有银钱傍身，万一到时候人家不给他们好脸色，只要有一处避身之所，自给自足也是可以的。
这话说给湛悦儿听，过了年已经六岁的湛悦儿身高和年前没什么区别，大概是累的吧，不仅要照顾自己，还要照顾生病卧床不起的娘亲。
今日乃是十五元宵夜，湛夫人感觉身子好了许多，趁着悦儿上街没有回来勉强撑着身子想要做一桌稍微好点的饭菜，悦儿虽然会做饭，可到底是小孩子又是在厨娘们即将离开湛府时现学现卖的，那口味多少有些清淡，有时候甚至还会有一股淡淡的糊味，饭菜也是简单的清菜萝卜，没有多少油水，她怎么着都好，悦儿年纪小小的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不能让她再和她一样整天喝稀饭了。
只是湛夫人到底是高估了自己的身体，才起来在厨房做了不到两道菜。便感觉头晕眼花提不上力气来，还想着再做一道水煮汤圆，那是悦儿最喜欢的食物，可看自己现在这情况估计是没法完成了。
湛夫人靠坐在门框上，稍微缓了缓。待那股头晕目眩的感觉稍微好一些就又撑着身子给悦儿做汤圆吃。
湛悦儿回府时已是黄昏了，光线昏暗，看起来朦朦胧胧的。湛悦儿无心欣赏街上的美景，走到离自己府邸不远处的拐角看到一个老人正奄奄一息躺在路边，来来往往的人不少就是没有一个人上前询问。
湛悦儿不忍，走上前去问道：“老爷爷，您没事吧，需不需要我帮忙给您找个大夫。”
那老人勉强睁开双眼，看到是一个小女孩可能是有些失望，就又闭上了眼睛。
这么小的孩子能帮他什么呢？
老人心里想他没想到自己初来云都寻人居然会遭了一些江湖屑小的暗算，以至于现在全身动弹不得。
“老爷爷。”湛悦儿见老人不说话又开口唤道。
老人睁开双眼，看着湛悦儿说：“女娃娃，我身上有几个药瓶，麻烦你帮我拿出来。在……怀里。”
老人说话有些犹豫，虽然湛悦儿是年纪小，可架不住是个女孩儿，万一被有心人看到了加以渲染那这女娃娃的名声就一辈子都毁了。
湛悦儿却没想到这些，她顺着老人手指指的方向隔着衣衫慢慢摸索，待确定了药瓶的位置才开口：“老爷爷，我要取药瓶了哟。”
老人点点头，心里忍不住为女娃娃的机智点赞，这孩子是故意说这么大声的，万一有人不经意路过也好解释。
湛悦儿取出药瓶递给老人，老人的手臂有些酸麻，是中毒的征兆，根本就抬不起胳膊来。
“女娃娃，你看着药瓶上用绿色标注的药瓶取几粒给我服下。”
湛悦儿照着做，只是标注绿色的药瓶有三个，她不知道该拿哪一个，就把这三个药瓶写字的那一面朝着老人的方向让他看一看。
“中间那一个，取五粒。”
老人此时有些上不来气。
湛悦儿忙打开中间的药瓶，取出五粒药来，也不管其他人有没有看到，就塞进了老人的嘴里。
老人吃下去一会儿就缓和了脸色，他看着湛悦儿感激不已。
“谢谢你了，女娃娃。你家在哪儿，老头子我能不能去你家休养几日？”
“这……”湛悦儿有些犹豫。
“是不是有什么不方便？”湛老头问道。
“我家里只有我和娘亲两个人。”
那就是不大方便了。
湛老头本想着她家里有大人在，收留一个老头子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没想到她家里只有母女俩，那就真的不大方便了。
“这样吧，女娃娃，我老头子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能不能行个方便让我老头子在你们家门口那地方躲躲风寒，老头子中了毒，虽然吃了解药，怎么着也得三五日才能出行。”
湛悦儿思索一下，在门口有廊檐遮挡，虽然挡不住风，可是雨雪之类的还是可以挡一挡的，这老人看起来也着实可怜。
湛悦儿点点头，湛老头喜出望外：“多谢女娃娃了。”
湛老头吃力地站起来，湛悦儿刚要伸手去扶他却被老头拒绝了。
“这样就已经很好了，你这个女娃娃穿的精致，别弄脏了你的衣服。”
湛悦儿带着老人往家里走，路上走得很慢，时不时回头看一看老人有没有跟上来，老人很感动。
“女娃娃，你走就是，老头子我呀，跟得上。”
湛悦儿站在府门前：“到了这就是我家。我得回家看看我娘亲什么样了，出来时间久了，娘亲会着急的。”
湛悦儿说完也不等老人说话就打开府门进了院子。
老人抬头，门匾上一块硕大的牌匾上书“将军府”三个字，她说父亲不在家大概是在外戍守吧。
这孩子，也着实不易。
老人叹口气，在门前的石墩子上坐下闭目养神，刚吃了解药，此时身体乏得紧，若是能有一个软软的床铺让他休息一下就更好了。
可惜啊，只是奢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