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衍一从那小界之中出来,感觉孔赢神意压制还未曾上得身来,知是这等机会稍纵即逝,立便起得自身神意,与秦掌门等人沟连到了一处。
在商量了一阵后,便从中退出,而后就驱使玄武神兽,往众真那处行去。
以现下局势来看,若是两方能聚在一处斗战,那么就有极大可能从正面压倒孔赢。
不过他猜想对方不会放任他如此做,一定会设法阻止。
果然,才行遁出去不远,便见周围星辰略黯,变得虚实不定起来,与此同时,与其余真人勾连的神意也是被隔绝开来,
他目光视去,发现孔赢一身白袍拂动,已然站在了前方。
孔赢几次手段俱都被张衍所破解,可他神情依旧冷漠无比,看不出任何沮丧之色,好似作为生灵的情感早从他身上抹除了。
张衍没有立刻动手,此刻还未推算出对方根果,怎么攻袭也是没有用处的,他立定虚空之中,传意言道:“孔掌教,此一战你我谁都无法避开,必当分出结果才能罢手。”
孔赢看向他,缓缓回言道:“此回两界之战,比我所想得要早上一些。”
张衍心下微动,听对方言语中的意思,好似是准备唤得界中其余帝君前来助战。
不过九洲修士作为主动发起进攻的一方,当然早就考虑过这等情形,是以上一来就毁掉了六处阵道,钧尘界帝君分散在各处天域之中,便是再快赶到,也需十载左右,甚至可能还不止,只要在此之前将之击败,便可抵定胜局。要是九洲一方要是在这么长时间的内还无法压服对手,那再斗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虚空深处,公常一手支着下巴,正坐在大台之上,另一只手则是在把玩着那只玉壶,如今他已是摸到了一点头绪,再给他一段时间,就可找到此中出入门户了。
然而就在他琢磨之时,却忽感一股有神意降下,不由身形一震,面露敬畏之色,道:“掌教?”
不敢怠慢,立刻起得神意迎上,过得一会儿,才从中退了出来,只是他却一直坐在那里未动,似在深思着什么。
孔赢传令,要他立刻赶去主天域对抗九洲修士,他私下揣测,这极可能是这位掌教真人控制不住局面了。
他深知这位这位掌教之能,若连凡蜕三重境修士也无法压服来人,那说明此回敌手之能原超此前所想。他去了也未必能讨好,甚至可能搭上性命。
可要是不去,万一孔赢取胜,那同样也无活路。
这时座下一名弟子见他久久不语,小心翼翼问道:“君上?”
公常抬起头,面上浮起一丝狠戾,道:“你去吩咐下去,起全力朝主天域进发!”
不管如何,此时是必须要做出一个选择的,那与其选择态度不明的九洲修士,还不如继续支持原先便就熟悉的孔赢。
不单单是他,此刻玉梁教另一名帝君贝向童也是收得神意传令,他在慎重想过之后,叹息一声,还是决定赶去与孔赢汇合。
而另一边,一驾庞大宫城正向玉梁教主天域方向行走,杨传本在持坐之中,突然似觉察到了什么,双目不由睁开。
座下蒋参、商昼二人也是发现了不对,同时自定中出来,商昼言道:“宫主,方才那道神意,可是孔教主么?”
杨传沉吟半晌,道:“正是孔赢,他似要与我说话。”
商昼考虑了一下,道:“这等时候,莫非是要向我等求援?”
杨传淡声道:“许是如此。”
蒋参冷声道:“宫主不与孔赢说话,可是有什么顾虑么?”
杨传哼了一声,道:“顾虑?我并无顾虑,”他一敲桌案,“我是在想要稍候当提出什么条件才好,他来寻我,显是情况不利,这等时候想要等出力,岂是那么容易?”
蒋参点头道:“宫主说得是,此是削弱玉梁教的机会。”
商昼道:“宫主,大敌当前,如此做是否……”
蒋参冷冷言道:“上督正不必要有此顾虑,若是来敌势大,那这些自是一切作罢,可若能击退来敌,那此刻谈下来的一切未来就可作数了,是以不管结果如何,为我积气宫考虑,条件是一定要提的。”
杨传这时道:“一切待我与孔赢说过话后再言。”
他起得神意迎去,只是片刻之后,神意便就退回,可却并不言方才谈了些什么,只是道:“传令,不必顾忌法力灵机,务必动用最快遁速前行。”
玉梁教主天域这处,一晃过去三百余天,已是几近一年,而两边斗战却仍在进行之中。
张衍一掌按下,前方虚空崩塌,所有轰击过来的灵虹白芒都是一起破碎,便连即将着身的法宝也是震了出去。随后把身躯一晃,霎时遁破虚空,来至孔赢近处,一拳打出了去,顿将后者法身轰开小半,下来又攻势不断,直到此人易转根果,复原成原来模样,这才停手。
随着他一次又一次推算出对方根果所在,下一回找出来的速度也是越来越快,到了此时,几乎只需用得数十呼吸,就能对孔赢发起一次攻袭。
孔赢眸光之中也是泛起些许波澜,他原先以为,张衍毕竟神意有限,以自身远超对手的精气本元,再加上自处范、董二人处取了回来的一部分紫清灵机,不难拖垮对手,那时等得钧尘界其余帝君到来,便不难反攻回去。
可是现下他却不做如此想了,对方肆无忌惮的推演他根果落处,当中毫无间歇停滞,神意几若无穷无尽一般,而为不使本元有更大损失,他不得不跟着变转根果,如此一来,神意本元都是在急剧损耗之中。
而且更为不利的是,他必须维持过去未来变化,并压制双方神意沟通,否则张衍一旦与秦掌门一行人走到一处,当局势将更变得恶劣。
数者相加,这其中消耗之大,已非是寻常凡蜕修士能够想象了。
轰!
目光之中有一只大手迎面拍来,登时将他整个人再次打散,
一个呼吸之后,他根果又一次变换,不过在本元精气源源不绝补充之下,他法身又得以迅速复原。
只是在这次凝合法身之后,他身上最后一缕紫清灵机已是用尽。
因无法看到对手底限在哪里,他自忖再这么下去比拼下去,是极可能会落败的,此刻要挽回颓势,就需得撤去过去未来之变,并不再压制敌手神意,这般做虽再无法从正面击败对手了,但却可使得元气消耗大大减少,从而支撑更久。
他心中有了决定之后,没有任何迟疑,立便收了一切神通变化,把袖一甩,转身便走,只是一步,就去到了远空之中,再是一步,整个人便就从众人面前消失不见。
钧尘界其余帝君没有办法极快赶来,可这并不等于他无法撤走赶去与之汇合,两方碰面本来许是要用十余载,现下只需四五载便就够了。
在最早之前,他没有唤动众人相助,那是认为自己赢面较大。而且玉梁教一直是靠他一人支撑,若下得这般命令,那无疑会损及自身威严,不利于日后统御下属。
不过他内心冷漠异常,注重的只是真正结果,从来就不在乎脸面之类的东西,一切行事都都从实利出发。
眼下见九洲一方有击败他的可能,教主之尊再不值得维护,那立刻就被他抛在了一边,而且只要实力还在,用些时日,不难再将不逊之人压服。
至于主天域内那些教众,先前他占据胜势,自然权利庇佑,此刻无法胜得敌人,自身也未必可以保全,当然是毫不犹豫舍弃了。
张衍忽觉眼前一晃,而后察觉到孔赢气机弱去,等再感得时,已是在极远之处了,与此同时,神意之中也再无任何阻隔,哪还不知孔赢已是遁走。
他目光一转,见得大鲲身影,而秦掌门等人正站起其背上,便把身一晃,行至近处,打个稽首,言道:“掌门真人,孔赢退走,我等需借赢妫之力追击了。”
秦掌门从容言道:“他是逃不去的。”
薛定缘道:“此人已是技穷,不过一身本元还是厚实无比,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磨去的。”
岳轩霄道:“不管此人有多少元气,终有斩尽杀绝一日。”
秦掌门起拂尘向下一点,大鲲赢妫得他使唤,便就往前一冲,这一瞬间,好似穿过重重屏障,周围有无数星光飞逝,待得停下之时,便可见得一道遁光在前方疾行。
张衍看着前方,略一思索,道:“方才孔赢言语之中,似有召来其余帝君助战之意,此刻想必是想与此辈汇合,好与我再战一场。”
秦掌门颌首道:“此在预料之中,”
岳轩霄目中有寒芒透出,言道:“绝不可容他如此做,必要在此之前将此人截杀!”
众真俱是肃容点首,他们都是明白,方才一战,孔赢固然是损失极大,而他们也消耗不小,若任由此人与钧尘界其余帝君汇合,那么此刻快要碰触到的胜果很可能就要拱手让出了。
不过到了眼下这一步,任何奇谋妙策都是无用了,接下来所进行的,便最为枯燥残酷的消耗战,他们两方之中,只有其中一方彻底倒下,此战才会真正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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