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情，陆大海勉强算自己亲戚。
于理，不论是老陆还是小慧姐，都对自己非常。
人不能忘本。
看着眼前楚楚可怜的秦小慧，王强暗叹了一口气，知道是一门棘手的活，可还是点了点头，“待会我说说，他听不听不保证。”
秦小慧喜悦道：“谢谢，小王，太谢谢你了。”
既然决定帮忙劝劝陆大海，王强自然要了解下金工机械厂的如今的情况，总不能贸贸然跑上去说陆老板你别怎么样，哪怕关系再好人家也不会听，对不对？
秦小慧非常配合，把事情一股脑都说了出来。
其他方面没什么，主要还是刚才说的问题，自从王强离开金工机械厂后，陆大海从七八十万到一百万，到一百二十万，再到现在的一百五十万，秦小慧并不想说什么，她也没想到老陆能欠这么多。
一百五十万。
这是一笔多么庞大的数字。
听完后，王强沉默了，终于知道老陆的心理压力有多大。
坐着聊了一个小时。
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陆大海略带疲倦的声音也在门外响了起来，“小慧，还生气呢？”说着，门被推开，陆大海脸上挂着赔礼道歉的笑容，“昨晚我不好，你别……咦？小王！”
王强站起身，露出个笑脸，“陆老板好久不见。”
“哈哈，晚上一起喝酒，我和饭店打个招呼。”陆大海说着要拿出大哥大拨打电话。
王强赶忙制止道：“我订好位置了，晚上李书记和张镇长都会去，陆老板，好久没见你了，咱们坐下来聊聊？”
“好。”陆大海顺势走到沙发旁边坐下。
秦小慧给他挪了挪位置，对着王强递了个眼色，没说话。
王强明白她什么意思，于是斟酌了一下语句，缓缓开口道：“刚我还和小慧姐聊金工机械厂越来越好，都扩建厂房了。”
陆大海笑眯眯道：“多亏了你的点子，金属针布生意挺好做。”
呃，不接话领子？
你不应该说难处吗？
对方不提，王强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始这话头，只好再旁敲侧击道：“这么说来订单不少吧？”
“不少不少。”陆大海感慨道：“自从做了金属针布后，厂里赚钱越来越多，我一直想和你说声谢谢。”
王强都要翻白眼了，赚的钱越来越多还从七八十万欠到了一百五十万？你倒是接个话头，你不接我怎么劝？
秦小慧可能看出王强的难处，开口了，她阴阳怪气对陆大海道：“是呀，厂里赚的是越来越多，订单也不少，可你怎么不说说你都准备卖厂了？”
陆大海猛然看过来，涨红了脸，眼神之中带着凌厉感，似乎非常愤怒秦小慧在王强面前拆台。
如此剑拔弩张的场面王强怎么可能感受不出来，心说别待会打起来，他立马和稀泥，假装非常惊讶道：“陆老板，怎么回事？”
陆大海冷着脸瞥了眼秦小慧，又转而再次挂满笑容看向王强，“别听她乱说，没有的事。”
“没有的事？”秦小慧丝毫不惧用凤眸回瞪了他一眼，“那昨天你和姓曾的老板商量一百八十万卖厂是怎么回事？”
“你！”陆大海腾一下子站起身，伸出手指有点哆嗦指着秦小慧。
秦小慧不甘示弱站起身争锋相对，“我说错了吗？你让小王评评理，厂里自从做金属针布后，生意越来越好，是的，咱们暂时性投入是很大，但是呢？只要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只要我们熬过这段困难的日子，以后日子会越来越好。”
陆大海恼羞成怒，“这是我的厂！”
“是，陆大海，这是你的厂，我从来没有否定过！”秦小慧虽然在生气，可是语气还是清晰有据，“第一，我和你结婚，除了日用开销，从来没拿过你一分钱，我身上穿的戴的，都是娘家过来的，第二，厂是你的，我不图什么，只想你把事业越做越好，金属针布的潜力你看到了，摸索了那么多年，总算摸到了一条行得通的路子，你错过了不怕遭雷劈么你？”
陆大海被她说的浑身都在发抖，嘴唇哆嗦了好几下，始终没说出话。
被夹在中间的王强眼前一黑，怎么吵起来了？
刚要劝架，秦小慧又激动地说下去了，“你自己说，我要过你一点股份吗？平时你在外面花天酒地，我怎么帮你打理厂，要过一个实权吗？你欠的一百五十万里面，有多少钱是我找关系帮你借来的？你以为我嫁给你图你钱？呵！”
话到嘴边的王强连忙收了回去，他先前也一直以为秦小慧嫁给陆大海是因为钱，毕竟一个这么年轻美貌的女子，若不是为了钱，为何嫁给大自己十几近二十岁的中年男人？
但刚才秦小慧话音之中透露出来的意思，似乎并非如此。
而且都到这地步了，说啥好啊？说陆老板您别惹小慧姐生气？然后默认了陆老板无能？还是说小慧姐你别生气，你这么拼命是理所当然的？
说得好没事，说不好被人啐一脸都可能。
王强尴尬地夹在中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被骂得狗血淋头的陆大海用力深吸了几口气，好像想反驳，最终还是颓然跌坐回沙发上，很沮丧道：“不是我想卖厂，而是……而是实在借不到钱了，银行的三十万债又快到期，我，我束手无策……”他越说声音越低，双手抱着光秃秃的脑袋，显得非常无力。
秦小慧咬咬嘴唇道：“你怎么不早说？”
陆大海抬起头，有点绝望道：“早说有用吗？现在谁能借给我五十万，让我度过这个难关？”
秦小慧也沉默了，是啊，还有谁能借给他们五十万？之前陆大海欠的一百五十万里，有七十多万是她想办法托关系借来的，关系就那么多，欠债未还，怎么可能再去借？
无能为力。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秦小慧终于明白陆大海这些天为何脾气变得那么暴躁，终于知道不论怎么劝陆大海一定要卖厂，她觉得自己有点可笑，以为请王强过来劝劝就有用，原来原因根本不是在人身上，而是在钱身上，现在别说请王强过来，即便请大罗神仙过来都没办法啊。
正当夫妻俩一筹莫展的时候。
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响了起来。
“或许，我可以借给你们五十万。”王强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