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来,天地间早已是茫茫一片。
想到千年以后的巴蜀地区,已经难得见到如此大雪,段岩便不得不承认,这古时代的天气,的确是要比曾经更冷一些的……
“小郎,你们可得早些回来……”
送段岩和来福出门之时,胖花一脸的可怜,生怕二人回来晚了,自己要饿肚子。
给胖花这么一说,段岩倒是真有点担心起晚上拿不回银子来的后果了!
想起昨晚那烧鸡,他便不忍苦笑,心说这穷人家,的确是无法奢侈啊——奢侈一时爽,肚子饿断肠啊!
“今儿拼了老命,都得从那孙休身上给多榨出些银子来!”
走在路上,段岩暗暗发誓,毕竟只有这样,自己在这重庆府的日子,才能一直奢侈一直爽,不用担心饿肚子这事。
天气很冷。
但街道上的人流却是不少。
除了讨生活的百姓们之外,更多的还是那些身着铠甲手持刀剑成群而过的军卒……
“气氛有点不对啊!”
看着这些军卒,段岩忍不住的有点诧异,心说蒲择之为了攻打成都府,最近军卒的确调动频繁……
但现在距离预定的出兵时间也还有三天,按说这么冷的天,军卒们不至于忙碌成这样才对!
“预定出兵的时间提前了——好像是明日下午,就要出兵!”
不过半晌,打听消息回来的来福有些担心的对段岩道:“葛老他们那边一直都是按照预定的时间准备的,要是明日下午就出兵,葛老他们那边的安排,怕是忙不过来啊……”
“无妨的!”
段岩笑笑,心说出兵的时候自己更多的是想去露个面,就算没准备妥当也没有多大的关系。
毕竟,自己这边只要在纽璘所率领的蛮蒙大军过白箭滩之前和自己那便宜老爹所率领的利州西路军汇合就行,时间还算充裕……
说着这些,二人便一路前行,去往府外的西郊梅园,与蒲纤纤等一众赏梅之士子汇合。
西郊梅园,寒梅怒放,皑皑白雪中衬托着点点嫣红,简直美不胜收。
“纤纤小姐!”
“纤纤小姐国色天香,当真是人比花娇……”
一袭白衣的蒲纤纤刚刚从小轿上下来,一干士子便忙上前问好,夸赞之声,不绝于耳。
“诸位相公过誉了,纤纤蒲柳之姿,哪能当得如此赞美……”
蒲纤纤从善如流,一边随着众士子进入早已生好炭火的凉亭,同时举目四望。
虽说此次赏梅所来,都是重庆府内颇具才名之贵少士子之流,但她认得的,也不过孙休,黄亮等寥寥几位,更多的却是完全不认得的。
“小的看过了,那位段相公人还没到!”
康延见状便知蒲纤纤所寻何人,忙小步上前低语。
“还没到啊?”
听到这话,蒲纤纤略略有点失望。
毕竟此次赏梅,她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想看看这段岩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而现在,段岩居然还没来!
“段相公答应了会来,应该不会失约!”
因为段岩给自己的印象不错,康延帮着说好话道:“约莫是路上耽搁了罢?”
“路上耽搁了?”
不等蒲纤纤有何表示,一众贵少士子倒是不干了,纷纷不忿道:“为赴纤纤小姐之约,某等皆是早早到此等候,即便是孙举人,黄亮黄兄二位我重庆府读书人之魁首,也都早已前来——倒是不知这位段兄是何许人也,居然胆敢对纤纤小姐,如此怠慢?真是好大的架子!”
衣着华贵的孙休,以及羽扇纶巾风度翩翩的黄亮,虽然此刻没有什么表示,但也早就竖起了耳朵!
毕竟,蒲纤纤正值妙龄,蒲择之欲为之择一良婿之事,整个重庆府谁人不知?
不说蒲纤纤身为蒲择之之孙女,一旦能得她之芳心,便至少可以少奋斗数十年,就说以蒲纤纤之花容月貌,但凡自认有点才能之人,谁又不想与之出双入对?
只是整个重庆府,论家世论才华,最能配得上蒲纤纤的,也不过就是他们孙休黄亮二人。
在二人的心里,也是早已认定蒲纤纤非自己二人莫属,于是平时明争暗斗,各出奇谋!
谁知道,现在居然又冒出了一个姓段的——他们岂能不关心?
这些,蒲纤纤心知肚明,黄亮孙休的神色,她也都看在眼里!
虽然不喜自己被人视为禁脔,但蒲纤纤明显也不想让人误会,淡然一笑道:“这位段相公姓段名岩,乃父是顺庆府知事段府尊——想来大家也该听说过他的……”
“段岩?可是那位于考场大放厥词,被乱棍打出的狂徒?”
“原来是他!”
“不是听闻其胆大包天,独闯蛮蒙军营,已经重伤垂死了么?怎么还有气力来赴纤纤小姐之约?”
听到是段岩,一众贵少士子怪笑连连,大声说着段岩最近在重庆府闹出之丑事。
原本以为又多了一个强力竞争者的孙休黄亮二人心头也松口气,同时对蒲纤纤道:“此子口出狂言,视我大宋之文人士子如无物,不知道多少才德同仁都誓不于与之为伍——纤纤小姐今日却邀此子前来,不知可有深意?”
“二位对这位段相公之见,可是亲眼所见?”
“只是听闻!”
孙休黄亮老实回答道。
“二位也是我蜀中高才之辈,当知流言所传,可不一定是事实!”
蒲纤纤不悦道:“以流言定人品性,更绝非君子所为——至少,据纤纤所知,这位段相公就绝非诸君所言的那般不堪!”
“纤纤小姐这么说,难道还是我等冤枉了他不成?”
听到蒲纤纤的话,诸多贵少士子纷纷不满,倒是孙休黄亮二人呵呵一笑施礼致歉道:“的确是我等一时被流言所蒙蔽,纤纤小姐教训的是——待会儿等这位段兄前来,其人如何,便有分解!”
“然也!”
听二人这么说,一干人等便纷纷附和,请蒲纤纤入凉亭就坐。
凉亭内,早已摆好了了瓜盘果碟。
一群人一边围坐谈笑一边等着段岩,表面上一团和气,但在众人的心底却是纷纷着恼,心说好你个段岩,让我等这么多人等你一个!
你要是不来便罢,要是来了,非得让你好看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