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孙册封大典,玉熙跟云擎也参加了。至于琅哥儿,对外说身体不适不方便出来。真实的情况,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不过这样一来,越发坐实琅哥儿身体不好的传闻了。
看着一板一眼的斌哥儿,玉熙摸着他的头说道:“好好跟你皇祖父学习治国之道。”一国之君关乎天下百姓的命运,所以储君必须严加教导。
斌哥儿点头道:“是,曾祖母。”
琅哥儿在暗部呆了三个月,再回来的时候觉得身上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阴郁之气。
云擎皱着眉头说道:“会不会让这孩子移了性情。”琅哥儿还这么小,接触到这些阴暗的东西落下阴影就不好了。
玉熙嗯了一声道:“我会跟他好好谈一谈。”琅哥儿已经六岁了,这个年岁枣枣都已经能提刀杀人了。
说起枣枣,玉熙笑着跟云擎说道:“想不想让枣枣回京?”
云擎年岁大了,巴不得儿女都在身边。偏偏枣枣跟启睿两姐弟都在外,没在京城。
“我是想她回京,可是她不愿意也没办法。”那场持续三年的打仗,东胡人元气大伤。后来启浩对他们实行分化,东胡人现在已经没有跟大明朝分庭抗衡的实力。只是枣枣说她就想为朝廷守护好桐城,所以这些人都呆在边城。
玉熙笑了下说道:“这个你放心,我若叫她回来,她一定回来的。”
云擎这些年一直想让枣枣回来,可是玉熙从没表态。如今听了这话,云擎大喜:“那你赶紧去写呀!”
“急什么,二十多年都等了,还差这一时半会的。”
不过在云擎的催促下,玉熙还是去了书房写了信。写完以后,就将信交给了鲍晓霄,让他派人将信送去给枣枣。
当日晚上,玉熙跟琅哥儿谈了送他去暗部的目的,还与他说了云擎以前遭遇了不下百次的刺杀。
琅哥儿听完以后,很是崇拜地说道:“曾祖父好厉害。”他所知道暗害人的手段,曾祖父竟然都经历过,且都安然过来。
玉熙摸着琅哥儿的头,柔声说道:“曾祖母希望你以后能安然长大。”
一个月以后,枣枣回了京。抵京,枣枣就进宫去见了启浩,跟启浩说了她想要留在京城的想法。
启浩笑道:“你不是说除非你走不动了,否则是绝不会回京。”
三年前启浩就想调了枣枣回京,可是她死活不愿意。还说除非自己躺床上走不动,否则绝不离开桐城半步。
枣枣故意叹了一口气说道:“娘写信跟我说,爹想我想得晚上睡不着觉。我这些年一直在边城也未能在爹娘身边尽孝,如今爹这么大年岁了,也该回来了。”
“知道就好了。爹上次受了点凉,吃了一个月的药才好。”云擎也就看起来很健朗,可其实身体差不多被掏空了。启浩正因为知道这点,所以一直想让他们搬回皇宫。可惜,怎么都说不通玉熙。
姐弟两人聊了很久,枣枣这才出宫去了百花苑。
到了百花苑,看着走路有些蹒跚的云擎,枣枣的鼻子一酸眼泪就忍不住落下。
跪在地上,枣枣说道:“爹、娘,不孝的女儿枣枣回来了。”
云擎眉开眼笑:“赶紧起来,地上凉。”女儿回来了,以后就不用再日思夜想。
晚上睡觉的时候,云擎跟玉熙说道:“若是启睿也能回来就好了。这样,我就能在闭眼之前都看到他们了。”他就怕在死前,见不到六个儿女最后一面。
玉熙最不喜欢听这话:“你可是答应要走在我后头的,怎么,想要食言了。”
“我是想走在你后头,但是怕不成了。”对自己的身体很清楚,最多也就挨个两三年了。可玉熙身体却非常好,再活个十年八年都不是问题。
每次说到这事,玉熙就睡不着。看似超脱,可实际上她就一个凡人。
玉熙当即转移了话题,说道:“你既想启睿了,就让他回来一趟吧!”
“算了,来回跑一趟的也累。等过年的时候,再让他回来。”
玉熙点了下头。
枣枣回来后,就日日到百花苑来陪着两老。开始云擎很稀罕,可不到一个月就觉得她烦了:“该干嘛干嘛去,别总杵在这里。”这不准他吃那不准他做的,走个路还得扶着当他残疾了似的。弄得云擎,很是恼火。
枣枣也不生气,笑着说道:“爹,我不回来你日日念叨我。我这才回来半个多月,你就嫌我碍眼了。”
云擎摆摆手说道:“你以后隔一两天来看我跟你娘就好了。”日日来,就没必要了。有玉熙管着已经没自由,再有柳儿跟枣枣轮流,活着都没乐趣了。
枣枣笑道:“好,听爹的话。”
没多久,枣枣就任了禁卫军的统领。接了禁卫军以后,枣枣就发现很多问题。比如禁卫军里面很多混饭吃或者在这里镀金的,根本就不好好训练。
枣枣寻了启浩,说道:“若有敌人打进来,这些人怕是会望风而逃了。”不过是离京二十多年,没想到这京城的军队战斗力竟然就这般糟糕了。
要知道,当年她爹当皇帝时禁卫军可是能直接上战场的。现在这些禁卫军,若上战场怕就直接炮灰掉了。
启浩也意识到禁卫军的不堪,所以才任了枣枣为统领。目的就是希望枣枣整顿下禁卫军,让他能发挥真正的用处。
这一日云擎贪嘴吃了凉的东西,结果拉肚子了。
开始还想瞒着,可玉熙很快就发现了他不对,忙让人去叫了太医过来给他看诊。
太医开了药,然后说道:“太上皇,上了年岁的人吃不得太凉的东西。”这太凉的东西,伤脾胃。别说这么大年岁的人了,就是他都不敢吃太凉的东西。
玉熙开始忍着没说,可等太医走了以后她就开始骂了:“你都八十岁的人,就不知道克制下自己。现在吃苦受罪的是谁?”年岁越大,越跟个三岁孩子似的。一会没看着,就得闹出事来。
云擎自知理亏,被骂得都不敢吭声。
吃了两剂药,云擎好得差不多。结果碰到变天,他又发起了高烧。
好在因为两人年岁大,启浩派了个太医驻扎在此。玉熙一发现他不对,立即让人去叫了太医来。
启佑得了消息,也急匆匆地赶了过来。等给云擎喂了药,启佑问道:“娘,爹怎么会发烧了?”
“这上了年岁,身子骨不行,天气变化太大身体受不住。”不说云擎,就是她都有些难受。
所以,等云擎情况刚好转玉熙也病倒了。身体一向健朗的玉熙,这还是破天荒地第一遭起不了床。不仅启佑吓得六神无主,就是启浩跟枣枣几人也担心的不行。姐弟几人,轮流着在床前伺疾。
玉熙喝了药后就准备起身:“你们别一个一个大惊小怪的,我没事。”除了身体有些不得力,其他并没什么妨碍。
枣枣跟柳儿见玉熙要起来,忙按住她不准她起来:“娘,你就安心躺床上休息,你要做什么叫我们就成。”
玉熙好笑道:“你们再这样,没病,也得给你们弄出病来了。”
话是这么说,但这次生病让云擎跟玉熙看起来又衰老了许多。
也是如此,启浩姐弟几人担心得不行。关注这事的人看到他们的样子,就知道太上皇跟太后的身体大不如前了。
很快就到了深秋,树上的叶子也枯黄了。被风一吹,就瑟瑟地落在地上了。
启浩与云擎跟玉熙说道:“娘,过两日就要去围场狩猎,你们随我一起去吧!”
以前启浩没有去狩猎的习惯,还是枣枣提议的。狩猎也是想要刺激年轻人勤学武功,不要懈怠的意思。
启浩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也就同意了。而日子,就定在两日后。
云擎想着他就是去了,也就只能在旁边看着:“算了,我跟你娘这么大把年岁不想再坐马车颠簸了。”
玉熙对这个更没兴趣了:“鼓动年轻人狩猎是好事,但一定要注意安全。”
“娘,你放心,围场里面并没有危险的东西。”围场里面的猎物都是放进去的,都是袍子兔子以及鹿等没什么攻击性的动物。
围场的安全是枣枣在负责,枣枣早不是小时候那般莽撞粗咧的性子了。
琅哥儿也想去,玉熙没同意:“你还太小了,等你满了十五岁,你想去哪曾祖母都不拦着。”
听到这话,琅哥儿的小脸都皱成了一团。他现在才六岁,离十五岁还有九年。
云擎与玉熙在花园散步的时候感叹道:“要我还年轻十岁,我也去围场给你猎只白狐回来,给你玩耍。”
玉熙不讨厌动物,但她从不碰多毛的动物。毛多,抱下身上可能就会沾上毛,痒得她难受。不过,玉熙也没说她不喜欢,只是笑道:“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中午的药吃了没有?”
云擎的脸,顿时垮了下来了:“我现在就去喝。”病都好了,还要喝能苦死人的药,真是太痛苦了。哪怕这把年岁,云擎还是怕喝药。
玉熙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