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顺天府,原礼亲王府,现辽郡公府邸,新鲜出炉的辽郡公刘崇礼正在宴请客人。
人们原本只知道叶大皇爷宠信刘崇礼,但现在才对这份宠信,有了深刻的认识。
满清宗室勋贵在北京城有大量的房产,但只有刘崇礼得到了赐宅,赐的还不是一般的宅院,而是有‘礼亲王房,豫亲王墙’之称的礼亲王府。
这是整个北京城最大的府邸之一,占地三十顷,有房屋四百八十间,而且意义也不一样,这可是亲王府!
“不瞒郡公说,这礼亲王府的银安殿,老朽还是第一次来呢,此等府邸就算在京城也是罕有的,陛下对郡公之器重与宠信可见一般,老朽为郡公贺!”
“程老说得对,郡公一战而定北京城,堪比昔年洪武大帝麾下定国公徐达,日后定是大明第一勋贵!”年老的吹捧完,年轻的又开始了一顿猛拍马屁。
刘崇礼微笑着摆了摆手,“程老先生和黄先生真觉得应该恭贺我?不说别的,就这礼亲王府的四百多间房屋,上百丫鬟下人,一年该要多少薪俸,这些屋子该要多少钱维护?
听闻黄先生对建筑一道颇有心得,你替我算算,我一年该花多少钱在这套大宅院上?
而且本郡公即将去往关外任职,父母兄长皆在南洋,我又未婚,要此府邸做什么?”
看着刘崇礼在苦笑,一旁陪坐的一个中年男子咬了咬牙,“郡公勿忧,江某家中有善于打理宅邸的管家数人,江某再报效白银三十万两,郡公日理万机,怎可让此等俗世之事烦扰郡公!”
江姓中年男子都这么说了,刚刚拍马屁的程、黄两位交换了一个眼色。
“在下程俭德、黄至筠也愿报效三十万两,只求郡公能在陛下面前替我等两淮盐商美言几句!”
刘崇礼笑了,这些满清的盐商,靠垄断赚钱赚惯了,遇事首先想到的就是贿赂,就是报效。
难怪陛下看不上他们,认为他们是一群干不成大事,注定要被历史所淘汰的人,不过刘崇礼嘛,觉得他们还可以抢救一下。
话说在叶明王朝的复兴过程中,谁受的伤最大,除了满清勋贵,恐怕就要算这些靠国家垄断吃饭的盐商了。
虽然叶开没去没收他们的家产,只是单独成立了盐业公司把他们赶走了事,但这些盐商,仍然快活不下去了。
因为这就是一群靠垄断吃饭的,没了垄断他们什么都不会干,本来开发太平府(马鞍山)和建立上海煤铁集团以及上海市的开发,是个好机会。
但由于没了满清,两淮盐商的政治地位下降得厉害,南边来的广商、闽商、新广商乃至南洋豪商根本不鸟他们。
这些人背后全是叶明王朝的勋贵大臣,随便一家就是侯爷伯爷好几个,他们抱成团把除了有点闲钱以外什么都没有的两淮盐商给撵了出去!
这次这几人北上,就是想来找叶开哭诉的,再这样下去,他们就玩完了。
因为两淮的盐商虽然要给满清报效不少,但由于来钱太容易,太快,所以大手大脚惯了,根本停不下来,这样下去不用几年,大多数就会败光家产的。
至于这些家伙是怎样大手大脚的,刘崇礼打听了一下,饶是他辽郡公号称大明第一逍遥浪子,也被惊得目瞪口呆。
什么给下蛋母鸡吃人参、苍术、大枣磨成细粉的秘制饲料以求鸡蛋美味,用鲫鱼舌、鲢鱼脑、鲤鱼白、斑鱼肝、黄鱼膘、鲨鱼翅、鳖鱼裙、鳝鱼血、鳊鱼划水、乌鱼片煮成的百鱼汤,这些都稀松平常。
著名的盐商马家才会玩呢,马三少爷穷极无聊,命人造了一尊果体妇人木像,用机关操控,能做出各种不雅姿势,然后故意设宴高朋满座,再把此果体妇人机关当众拿出来展示,吓得满座宾客纷纷惊避。
还有的新富们想出让人咂舌的斗富奇招,他们让门客以万金买金箔,载到镇江金山寺的塔上,将刻了自己名字的金箔随风扬之,看谁的金箔能飘到扬州城,以此来赌博。
还有的实在无聊的,买光了苏州的不倒翁放到河中,把水流截断,惊得河两岸民众目瞪狗呆。
更有人看到别的富商招来许多年轻的美娇娘作厨工,以此洋洋得意,吹嘘自己厨工都是绝色美人,他不爽了,专门就反其道而行之,偏要审丑,专门找奇丑之人来做工,于是全府上下全是奇丑无比的各色人等,以至于有些女孩嫌自己不够丑,想出在脸上涂酱并在烈日下暴晒的毁容之法来应聘。
你说,这都是些什么玩意?人得有钱又闲到何种程度,才能干出这样的奇葩事?
回想着这些人的奇葩事迹,刘崇礼人都快傻了,他赶紧摇了摇头把自己拉回了现实,虽然这些人很奇葩,但他现在必须要用一用他们。
因为要开发关外,是需要大量砸钱的,而目前最有钱的闽商、广商和南洋豪商们,他们有太多的选择。
不管是在南洋开橡胶园,还是去婆罗洲开矿,或者在上海开工厂,干什么都比去开发辽东的原始森林要好。
现在全国,兜里还能有几个钱的,或许就只有这些没有了路子的两淮盐商能跟他走,于是刘崇礼强忍着鄙视,笑着摆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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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位以为我刘崇礼把你们叫来干什么?是要来索贿的吗?三位以为我刘崇礼是满清的贪官污吏?
不怕三位知道,我刘家是登嘉楼州第一大家族,家父也有个伯爵勋位,家兄是陛下近臣,官拜兰芳大岛副总督兼新州舰队副提督,我刘崇礼,缺的可不是钱!”
不缺钱,三人对望了一眼,您老不缺钱那找我们来干什么?我们三除了钱,也没有别的了啊?
刘崇礼咳嗽了一声,有些神秘的说道:“三位可知道,陛下最近要办一件大事?”
陛下的大事?三人一下就来了精神了,能被复兴皇爷称为大事的,还能让这个辽郡公神神秘秘的,必然不是一般事情,那不是一般事情,就有路子可以走啊!
“在下等尚不知,还请郡公明言,若是有我等可以效劳的地方,绝不推辞!”三人眼睛发亮,脑袋小鸡啄米一样的点着。
“陛下曾对我说,这天下有两处王霸之基,一乃是兴都,煤铁矿多,更有亿万良田并兼水运之利,户口千万。
这第二嘛,就是关外的奉天、辽阳州以东,此处之南芬有露天铁山,抚顺有煤,太子河有水运,更不缺少良田,缺的只是人口。
这里比起兴都条件只好不差,陛下已经任命我为全辽总督,以关外托付于我,几位若是要为日后的日子做想,当不可错过这个机会!”刘崇礼慢条斯理的说着,细长眼睛里精光闪烁。
号称乾隆布衣老友江春的继子江振宏,程俭德、黄至筠三人不着痕迹的对望了一眼,都感到麻烦大了。
他们三人是除了马氏兄弟外,最大的两淮盐商了,黄至筠就是后世著名江南园林个园的修建者,程俭德也是曾经一年为满清朝廷报销过四百多万两白银的豪商。
按说对于投钱他们是不在乎的,但今时不比往日,他们没了垄断的淮盐产业作为进项,投一分就少了一分。
要是这关外建设不起来,那就只有完蛋一条路可走,是以都有些犹豫了。
但他们也知道,刘崇礼堂堂辽郡公屈尊宴请他们三人,话说的这么明白了,他们想要轻易走人,那也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