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天津关关口左侧,一门独角兽炮猛烈的开火了,无数鸽子蛋大小的霰弹猛地喷射出,就像是一个吃了华莱士的喷射战士一样,黑溜溜的葡萄弹从炮口急不可耐的喷涌了出来。
十几二十个已经快翻过胸墙的清军,连惨叫声都没发出来,就被打成了一团团支离破碎的肉块。
孙良仔右眼处血肉模糊,他没感觉到多疼,只是有些担心眼珠有没有被打坏。
他旁边的陈七仔军服已经破成了一条条的,除了毛呢军服,陈七仔的身上还套了一件怪模怪样的锁子甲,不知道他是从哪去捡来的。
在他两身后,刘崇礼都已经亲自上场肉搏了,这位吊儿郎当的迦楼侯爵虽然也被熏成了一个大花脸,手上叶开御赐的斩邪马刀也已经卷刃,但他的精神仍然好得很,不时大笑着将一个翻过胸墙的清军砍死,不时又大声的调笑两句。
而周围的士兵,看见主帅迦楼侯还如此镇定和听到他充满感染力的大笑,身上就像是有使不完的劲一样。
山坡上,各处胸墙上插着密密麻麻的箭矢,谁也没想到,对他们威胁最大的,竟然是蒙古马队的步弓抛射,几千上万张弓估计射出了小十万支箭,插在胸墙就像是长着的野草一样,几乎每个人都被弓箭或轻或重的射伤过!
“没有弓箭了,没有弓箭了,狗鞑子们终于拉不动弓了!”
惊喜的欢呼声响起,背嵬军的士兵们从胸墙后钻了出来,不过没有多少的枪声响起,因为他们几乎所有人不是枪管过热,就是弹药已经用光。
而缓坡下的清军更惨,一万余人不要命的进攻中,起码有三千多倒在了山坡上,受伤的不计其数。
更多清军骑兵则被堵在了关口处,自从勒保被戈什哈架着优先通过关口的一线天小道之后,清军就有些混乱了起来,现在起码还有一万四五千人没来得及过关。
隆隆的马蹄声传来,刘崇礼欣喜的爬上身边的李子树,他掏出望远镜望去。
期待已久的胸甲骑兵第五团终于赶到了!不止!刘崇礼还看到了属于黄奉德的认旗,他们都来了!
如同孩童般,刘崇礼一下就从树上跳了下来,“黄奉德他们到了,背嵬军的兄弟们,随我冲锋!”
天津关下,随着胸甲骑兵第五团的现身,最终的混乱终于到来了,如同末日地狱一般,什么大清的江山,什么三阿哥,什么击退叶逆,都比不过保命这个人类的本能。
所有人都在抢着通过关口的一线天,但一万五六千人呢,人人争抢之下都想尽快通过两米多宽的小道,一下就乱了套。
富察.明亮冷眼看着这一切,他也没有去指挥,只是带着身后同样跟着冷眼看着这一切九百余护军营骑兵,在做着最后的准备。
自从乾隆三十二年(1767)富查.明瑞阵亡在缅甸以来,富察家一直活跃在为满清四处征讨的战场上,族中子弟死伤无数,连富察家的顶梁柱福康安,都病死在了贵州,对于满清来说,可谓满门忠烈。
但一想到嘉庆最开始登基的时候,还想把福长安打成和珅一党治罪,甚至还想削了福康安的王爵,富察.明瑞心里就一阵不舒服。
他缓缓的抽出了马刀,富察家没有对不起大清,倒是大清亏钱富察家不少,可能自古忠臣义士之家多是如此吧,已经六十二岁的富察.明亮,把自己感动的不行。
马蹄声更近了,叶逆装束着泰西板甲,戴着泰西闪亮铁盔的重骑兵出现了。
“护军营的儿郎们,八旗的勇士们,拿出祖先的勇武来,随我杀贼啊!”
明亮大吼一声,护军营的骑兵们纷纷把手中的长枪放平,对着飞驰来的胸甲骑兵就冲了过去。
江舒明慢慢把头盔的面罩放下来,他看着冲过来满清的重骑兵轻蔑的笑了起来,他早就知道满清还有一支几百人的重骑兵,他一直等着呢,等着把他们送进历史的垃圾堆里面。
如林而立,骑墙而进,这就是重骑兵最有杀伤力的打法,这也不是欧洲胸甲骑兵的专利,实际上北宋年末南宋初的女真金朝,那些真正满万不可敌的女真人,就可以玩出比较初级的骑墙冲锋。
不然的话,护步达冈之战的时候,十余万辽军,五六万契丹投射骑兵就不会那么快被打崩。
而在满清入关初期,极短的时间内,满洲人也还是维持了一只能打出骑墙冲锋的重骑兵的,当然他们很快就腐朽了。
甚至就是李闯王,也设立过玩骑墙冲锋的三堵墙,只不过训练和装备不太到位,就跟现在明瑞一样,他很快就会发现,他带着的这九百多重骑兵,在真正的重骑兵面前,不过是样子货。
三十米!冲在最前面的满清重骑兵突然发现了不对劲,对面的整块板甲比他们的板条甲要好得多。
还有对面长枪有三米多长,比他们的最少长了半米,对面的战马也比他们的好,几乎全是肩高五尺(一米六左右)以上的,自己这边,四尺半的都不多。
而且对方是真正的战马挨着战马的一堵墙,而他们每个骑兵间的缝隙就要大得多!
江舒明飞快的松开了手,手中三米出头的长枪传来的咔嚓的断裂声,随后轻易的把一个拿着两米多长枪的清军重骑兵捅下了马,失去了主人的战马,被江舒明的冲锋吓坏了,它啾啾的惊叫着,想要避开,甚至想要转头往回跑。
这样一来,本来的冲锋速度就不够,长枪也短上一截的清军重骑兵就更加混乱了,最前排超过三百重骑兵一下就撞到了一起。
只不过满清这边战马上几乎都没有了骑士,失去了人的驾驭,马儿们凭着本能四处的跑开了,顺利的为江舒明和他的同袍让开了道路。
江舒明甚至连速度都没减慢,他又拿过了马侧的另一把短些的马枪,继续急速向前猛冲,就像是一把划向猪油的热刀一样,他们轻易的将对冲过来的第一轮三百满清重骑兵捅穿了。
“杀贼啊!保大清啊!”绝望的吼叫中,江舒明看见了一个穿着华丽板条甲的老头,他平举着马枪,极为愤怒的看着江舒明,满清重骑兵第二波到了。
马头对着马头,砰!两匹战马猛地撞到一起,江舒明的马又高又壮,轻易把富察.明亮的战马挤翻了,马儿挤翻之前,双方的长枪就捅到了对方的胸口,江舒明惨叫一声,一口鲜血的喷了出来!
“啊!”富察.明亮惨叫一声,他的长枪短一些,所以来不及松手,巨大的反冲力立刻就把他的手腕和手肘折断了。
惨叫声中,剧烈的疼痛使得他的左手也抓不住缰绳,瞬间人就从马上就倒飞了出去,身体刚落地,一个土陶碗那么大的马蹄,对着他胸口就踩了过来。
咔嚓!肋骨断裂,直接插入内脏,神仙也难救了!
看见明亮这个满洲大官掉下马了,江舒明咧开嘴无声的笑了一下,随后立刻伏在了马背上任由马儿往前冲。
他估计自己的肋骨也已经断了,虽然可能没有伤到内脏,但也不能再作战了,所以他现在要做的,就是伏在马背上,千万不要掉下去,要是掉下马,大概率会被踩死。
脑袋被砍了一刀,不过江舒明的头盔是自备的上等合金钢打造的,所以只相当于被轻轻敲了一下头。
开玩笑呢,如果不是他爷爷江义节犯了错,做为北府四大家族江家的族长,江舒明怎么也不会只是个胸甲骑兵团的上校团副,起码也得有伯爵勋位,而且江家只是没多少权而已,钱可不缺。
后背又被锤了一下,这下滋味就不好受了,江舒明只感觉五脏六腑仿佛燃烧起来了一样火辣辣的疼。
他刚摸出绑在大腿上的手铳准备拼死一搏,万岁!万岁!的激昂呼喊声响了起来。
江舒明抬起头一看,他们胸甲骑兵第五团已经把满清仅剩的重骑兵全部打散,甚至已经凿穿了满清的阻击阵地,放眼望去,四周全是惊恐无比的满清溃兵,在四处拥挤乱跑。
江舒明一抬手,选中一个路过的“幸运儿”一枪爆头,随后大笑了起来。
他也感觉不到胸口疼和五脏六腑发烧了,在海量的肾上腺素支持下,他跟着同袍们在满清的溃兵群中横冲直撞,直到再也没有一个清军敢站着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