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臣伪清江西巡抚张成基,叩见大王,罪臣得知大王乃是大明绍武天子后人,是来兴复华夏之圣主,特率江西绿营大小将官二百余,士卒一万九千,前来恭迎大王收复赣省!”
江西九江,叶开感觉自己现在就跟坐飞机一样,手里的地盘噌噌往上涨!
而满清的势力,如同下了锅的猪油一样,几乎瞬间就瓦解了,攻下武昌没多久,还没来得及任命湖北巡抚,只能让吴文楚暂代巡抚的他,就不得不连夜来到了九江。
因为朱射斗的侄子朱声,已经说动了清朝的江西巡抚张成基,其实也可以不叫说动,实际上这张成基在叶开击溃阿桂和德楞太之后,就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
他匆忙从湖南的茶陵退回了江西的莲花厅,不但急切之下丢弃了大批辎重,还差点被手下一群野心勃勃的客家人军官取了脑袋。
我叶大王在外边,可是被称为客家人的大王,原本赣南的客家人还没当回事。
可等到阿桂被击败的消息传来,赣南的客家人就躁动起来了,连带着江西绿营中的几个客家人军官,也起了别样的心思。
不过好在绿营兵也是父传子、子传孙的较为封闭圈子,虽然混进来了几个有客家背景的,但人数还不太多,所以张成基逃得了一条性命。
但挫败了他们的阴谋后,张成基也为难了,杀了吧,那肯定会得罪叶大王,秋后算账是必然的,不杀吧,这种谋反刺杀上官的罪都不杀,他这队伍还怎么带?
就在此时,朱声来了,两个贵阳人一拍即合,张巡抚放了那几个客家人军官,当着众人满面红光的宣布他也反正了,也愿意投靠明王。
麾下士兵欢声雷动,因为这代表他们至少可以不用去跟能把八旗精锐打的满头是包的复兴军开战了,上下一心投靠新主的小两万江西绿营,只用了三天时间就跑到了九江,来朝见叶大王!
安抚了张成基一番,叶开也特别兴奋,江西拿下来之后,他现在的地盘基本就活了,不但可以东出浙江,还打通了两湖和福建的联络。
现在整个南中国,除了安徽、江苏和浙江,基本就落在了叶开手里。
他已经可以从江西东出浙江,加上福建的军队和水师,可以完全不管阿桂准备固守的安庆,而改成从海陆两方面取南京。
“老四,你就留在这里,做出全力攻打安庆的姿态,我要让阿桂把大量的人力物力消耗在这!
然后我们直接从长江口登陆收复南京,除了这个以外,我现在任命你为赣皖苏三江总督,让张成基配合你,把赣省的政务给稳定下来。”
叶开语重心长的对黄老四说道,因为他不可能长期呆在九江的,江西的情况比起湖北要好得多,巡抚带头归顺,不肯归顺的,也已经缩到赣省东北的广信府去了。
但湖北就麻烦了,多年来的官民矛盾,绅民矛盾在叶开进入湖北后,集体爆发了!
殴斗,仇杀,加上隐藏在乡间的白莲教纷纷冒头,而本应该在历史上死在清朝手里的聂人杰等人,也活得好好的,他们到处在煽风点火,全湖北乱的跟当初的广安一样,叶开必须要回去坐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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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昌府兴国州,富口池巡检司辖地,土巡检罗顺德正顶着大光头,耀武扬威的看着一群如同鹌鹑般低着头,不敢直视他的乡民。
他身后,一个巡检司的弓兵正扛着一杆大旗,上书天命明王复兴河山八个大字。
罗大巡检对面的这些乡民,都还留着清朝的发型,他们压根不懂什么叫复兴河山,他们只知道朝廷(满清)不行了,这国家要变天了。
罗顺德满清的在人群中扫视了一遍,这些人当中,很有几个肥的流油的土地主、土老财,原本仗着家里出了个把酸秀才,他罗大巡检自己动手都没拿下。
但现在不一样了,明王打进来了,满清的秀才不值钱了,而且他还攀上了高枝,再也不用忌惮几个小小秀才了。
“今日本官来,就是为了秋税来的,明王入主了咱武昌府,那是大家的荣幸,今日是大王,日后就是大明天子!
这大明天子都亲到九江驱逐鞑子去了,你们这些人,还不赶紧把秋税给老爷缴了?要是饿着了前线的大王,老子把你们全家都抓到州衙的大牢里去!”
罗顺德腆着肚子得意洋洋,而他对面的民人们一下就炸了锅!
“罗老爷,咱们的秋税早就缴了啊!现在数九寒冬,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哪还有余粮啊!”
“是啊!我家就剩点种子了,这天下哪有让人缴两次秋税的道理?”
“李家的,你说你缴了秋税了?”罗顺德把手往人群中一指,最开始喊罗老爷的那个汉子就是一抖。
他身边的乡民则飞快的四散开来了,仿佛这个汉子会传染瘟疫一般。
李家的汉子用一种十分别扭的姿态扭曲着身体,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害怕,他牙齿一直在打着颤,连头上的细小的鞭子都在抖动着,冻得乌青的大前额头,反射着一种不太健康的青光。
“你那是缴的秋税?你那是在资……资敌,我说鞑子大军怎么能把大王的天兵挡在湖南那么久,原来就是你这等狗才,缴纳了足足的秋税啊!”
罗巡检越说越是来劲,他猛地一甩手里的鞭子更加大声的呼喝道。
“我告诉你们,你们早就犯了天条了,资敌可是大罪,我看你们就是鞑子的帮凶,说不定你们之中还有人为鞑子运过粮食,是逆党!待本官上报,把你们都拉倒武昌府通通砍头!”
武昌知府常丹葵作恶的种种事迹还刻在这些乡民的脑海中,他们印象中的官府,绝对是能干得出来这种事的!
阿桂带着大军南下的时候,满清官吏们已经借着这个由头,强行收取了今年的秋税,已经把这些民人搜刮的几乎活不下去了,这时候要是还要缴一次秋税的话,几乎是人人都没了活路的。
不过罗巡检可不怕这些民人们叫苦,别看他们现在家里连过夜粮都快没有了,那并不代表衙门彻底没了活路,因为他们虽然没了粮食,但有比粮食更值钱的东西啊!
“今日本巡检不妨明说,这秋税缴也得缴,不缴也得缴,没钱没粮也好办,看见了吗?善祥号的大掌柜今天都亲自来了!
只要轻轻的一画押,秋税他就先帮你们垫了,等到明年收了早稻再还,一点也不耽误事!”
神特么一点都不耽误事,聚集在这个渡口边来找罗巡检要道理的乡民们明白了,这哪是要他们交秋税,这是罗巡检或者罗巡检背后的什么人看上他们的地了!
善祥号大掌柜眯着眼睛,从一个又一个干瘦干瘦的乡民身上扫过,仿佛是一只贪婪的胖仓鼠在检查自己的存粮一般!
“罗顺德!你这丧了良心的狗东西,你竟然带着放印子钱的来祸害乡亲们,当年老夫就不该把你爹从水里救起来,不然他也不会养了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你说明王要大家补秋税,老夫怎么没听说,少光在鄂州也没听说?是不是就是你假借明王之名来坑害大家?”
一个穿着上好松江布制成的长衫,头戴瓜皮小帽,看起来有些见识的老者大声的怒喝着。
周围的乡民一听他说话,就仿佛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样,都自动围在了他身边,眼神里充满了希望。
“你没听说?哼!”罗顺德冷哼一声,“我说李三伯,你还以为你儿子那个什么案首还挺有用呢?这都是新朝了,大王说了,考了满清科举的都是鞑虏帮凶,我看你们李家就等着破败吧!”
李三伯颇不服气的还想反驳,罗巡检背后的轿子帘被掀开了,一个穿着大红衣服,带着乌纱帽的人出现了。
罗巡检的脸一下都放出光来了,他带着讨好的媚笑点头哈腰的看着从轿子出来的人,随后转身看着李三伯。
“大人,这就是富口池最奸滑的刁民!
老东西,看见了吗?知道什么是飞鱼服吗?锦衣卫听没听过?锦衣卫老爷说你家要破了,那就肯定要破家,别说一个案首,就是举人来了也没用!”
“我看这位老伯家不会破败,不过你罗巡检可能要遭殃了!”正在罗巡检得意洋洋的时候,一声怒吼从远处的渡口边传来。
罗巡检乐了,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不怕死的这么多?
“你是个什么东.......!”噗通!罗巡检话没说完,就被背后的锦衣卫大人物踹了个狗啃食。
罗巡检疑惑的回过头,却发现他身后那个连知州大人都要点头哈腰的锦衣卫大人物,正在浑身颤抖。
叶开鼻子都气歪了,如果不是驻扎在兴国州周围的复兴军第二军第三师报告,他还不知道有人打着他的幌子到处盘剥百姓呢?这胆子可是真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