谯县,豫州刺史衙门正堂
“截断沟渠水流,他们想干什么?”
林沙目光森冷,死死盯着陈国国相冷声问道。
“说水源是他们家的,都让一帮子黄巾俘虏得了去,他们自己的田地反倒没了水浇灌!”
陈国国相低眉垂目,直言道:“某也是无法!”
“嘿,真是好借口啊!”
林沙冷笑,眼神幽幽盯着陈国国相,撇嘴直接道:“他们有什么条件?”
“除非低价卖一半田地给他们,否则想要用他们的水源,做梦!”
陈国国相神色不动,轻声开口道:“君侯,你看……”
“你的意思呢?”
林沙不置可否,眼底冷芒闪烁杀机凛然,反问道:“国相可有什么想法?”
“不如顺了他们的意,毕竟是地头蛇,拒不配合的话官府也是无可奈何!”
陈国国相缓声开口:“损失的不过是那帮黄巾俘虏,某认为值得!”
“你先回去吧,等刺史部消息!”
林沙没有答应也没不答应,挥了挥手将陈国国相离开。
“君侯还请三思!”
陈国国相一派从容,起身告辞缓步离开刺史衙门。
目送陈国国相的身影消失,林沙久久不语陷入沉思,神色不动眼中杀机凛然,显然心情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平静。
“阎先生怎么看?”
沉默良久,他突然开口问道。
“地方豪强与官府勾结,想要谋取巨大利益!”
不知何时阎忠进来,闻言想也不想直接道:“眼见黄巾俘虏耕种的田地收益不小,这是想谋夺过去呢!”
林沙点头,并未说话。
“君侯千万不能退缩,他们这次开口就是一半天地,要是君侯松口了,只怕另一半很快也要落到他们手里!”
冷笑连连,阎忠眼中冷芒闪烁杀机凛冽,不屑道:“之前刺史部组织修炼水利之时推三阻四,现在看到好处了就想扑上争食,这世上暗有这么简单之事?”
这话,却是说到点子上了。
自从三十万黄巾俘虏所在田庄喜货丰收,原来的旱地经由水利沟渠灌溉,成了不输于水源附近水田的好地,又有了一季收成为凭证,附近的豪强地主们坐不住了,他们想要将黄巾俘虏所耕天地收入囊中。
那可是以十万亩为单位的田地,而且还是联成一片,又有水利沟渠直接灌溉的水田,价值何止亿万?
刚开始,刺史部突然多了许多传言传入林沙耳中,主要意思就是刺史部掌握这么大一块田地不好,有与民争利的嫌疑。
林沙立刻警觉,当即派出密探往各地打探,果然传回的消息没出他所料,黄巾俘虏耕种田庄所在地方豪强,想要将刚刚大获丰收的田地吞下。
心中冷笑连连,真真利益动人心!
这帮家伙竟然把主意打到刺史部这边来了,真是不知死活!
他心中动了杀机,当初三十万黄巾俘虏的口粮压力极大,也没见这些地方豪强替刺史部分忧,现在看到有好处可捞,就纷纷跳出搞事,这样的角色不仅林沙容不下,刺史部也容不下!
如果林沙是荆州刘表一类存在,坐稳刺史位置靠的完全是地方豪强的支持,说不定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可他不是这样的存在!
自从进入豫州以来,林沙从来都没有想着依靠地方豪强的支持,几乎所有涉及民生的事务都是刺史部一肩挑,跟随而来的四千精锐官军,还有三十万黄巾俘虏就是他最坚实的支撑!
三十万俘虏的口粮绝对不是个小数目,要不是林沙当初从广宗城得到巨量财富,还真不一定承受得起。
等到当上豫州刺史第一炮修路搭瞧的宏大工程完成大半,刺史部通过设卡收入大增,这才缓解了林沙身上的小半财政负担。
等到这次的屯田成功,三十万黄巾俘虏的口粮也彻底解决,林沙身上的担子才彻底消失,坐等三十万黄巾附录创造出源源不断的钱粮反哺。
有钱有粮又有人,而且林沙还是豫州官府第一人,对地方豪强的依赖更是减轻到最小,完全可以不计较一时利益得失,狠狠给予豫州地方豪强最深沉的压力。
只是没想到,还没等他寻地方豪强的麻烦,这帮家伙竟然这么迫不及待跳出来想要虎口夺食!
他们盯上了黄巾俘虏正在耕种的数十万亩改造好的水田!
更叫人气愤的是,这帮地方豪强出的购买价钱,是按照还没改造之前的旱地价格,简直欺人太甚!
不等林沙有所动作,官府系统和衙门里的说客一波接着一波,显示了豫州地方豪强强大的势力。
不仅豫州官府系统的人出面游说,就连雒阳朝廷都有官员写信说了这事。尽管信中没有明言,但意思已经相当清楚。
虽然汝南袁氏没有直接出面,但出面的朝臣以及地方势力,却是跟汝南袁氏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部分人等还是汝南袁氏的门生。
显然,在数十万上百万亩好田的利益面前,豫州最大豪强汝南袁氏也坐不住参合了一脚。
颖川郡豪强也不甘示弱,颖川荀氏,郭氏还是陈氏等等世族豪强纷纷出手,胃口极大毫不客气。
还有陈国等四国豪强也落人后,各种手段都使出来了,官面上的还有私底下的,总之一个目的就是要廉价拿到土地!
林沙是什么人,岂会轻易受外界风雨干扰?
他八风不动,任由外头牛鬼蛇神搅风搅雨,只按自己的节奏行事。
不老实的,直接找个由头狠狠收拾一通,理由冲锋谁也说不出不好来!
跳腾得欢的,官府随便一揪都是漏子,各种欺压良善纵奴行凶之事不要太多,林沙谁的面子都被给,抓住了就往牢里送。
东汉朝局都黑暗得紧,更别说世上最黑暗的牢里了,要是不花费巨额金钱打点上下,可能送进去时还好好的,出来时就成了一具死尸了。
配合的给点甜头,让有些空闲的黄巾俘虏帮他们家修缮水利沟渠,将收成不好的旱地变成未来可期的良田。
随意几下分化拉拢,就叫豫州一干地方豪强自己先斗起来了,林沙和刺史部清净了一段时日。
谁知,等林沙吩咐下去,使用人畜肥料填补地肥,指导黄巾俘虏耕种都类等杂粮出了庙,看长势等到秋末之时又将有一波丰收,地方豪强又闹腾起来了。
这不,陈国国相都亲自赶来刺史部跟他说道,言及陈国地方豪强准备堵截之前修炼的水利沟渠,硬逼着刺史部把陈国的大片田地和上面长势喜人的砸粮廉价出售。
他难道不知道这些么,知道,手下的探子早一步就有汇报,那帮豪强眼红到脑子都昏了,竟然敢对刺史部的地头下手!
陈国国相也不是好东西,看他的架势好象是为了缓解矛盾,可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就是催他松口,让那帮豪强得了好去?
也不知道,那帮地方豪强给了他多少好处,竟然如此卖力说项,就不怕引来林沙的雷霆震怒么?
……
见阎忠一脸气愤,林沙好笑道:“先生无需如此,拿人家的过错自己生气实在不值!”
他摆了摆手,制止阎忠开口,冷笑道:“某是什么性子先生清楚,先生认为某会松口答应么?”
“只怕压力太大!”
阎忠苦笑,从兜里取出数封信件,无奈道:“这是雒阳朝廷几位重臣的来信,想来跟这次的事情脱不了关系!”
又来这套!
林沙冷笑,接过信件直接打开,几眼就将信中内容看完,随手往书桌上一扔,撇了撇嘴不屑道:“尽是一帮被利益迷昏眼睛的混蛋,身居高位不知心系天下,整天里勾心斗角不说,还想替地方豪强站抬压人?”
嗤笑出声,冷然道:“看来某这些时日一心扑在民生政务之上,叫某些人失了警惕,忘了某的手段!”
“是该好好警告他们一番了!”
阎忠郑重点头,缓声道:“豫州在君侯的治理下蒸蒸日上,那三十万黄巾俘虏出了大力,可不能出了岔子!”
“那是自然!”
林沙冷笑,幽幽道:“本来还想缓缓行事,慢慢把豫州的情况理顺,为更进一步发展做好基础,现在看来必须除掉一批毒瘤才是!”
说着,与阎忠互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底深处的森冷杀机。
两人都不是心慈手软之辈,既然豫州某些地方豪强找死撞上来,那他也就不客气成全他们的勇气吧。
很快,林沙几封书信通过快马,第一时间送到雒阳城里几处,然后数千几达近亿银钱被送到张让和赵忠两位十常侍府上,没过几天这两位就在朝堂上,掀起了又一轮激烈争斗。
没过多久,几位出身豫州的大臣获罪削官为民,被直接赶出了雒阳这处大汉权力中心。
豫州刺史部不动声色,等到陈国几家豪强沉不住起,真的做出某些事情来时,突然出手发动雷霆一击。
黄叙率军军驻陈国戒严,而陈国境内竟然莫名其妙出现了黑山军的身影,他们跟那几家地方豪强竟然有着十分隐秘的联系,被官军逮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