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盖跟鲁智深在大相国寺菜园不远处的小酒肆,又好好的喝了一顿。
他们没有多提林冲的是,这毕竟是林冲自己的家务事,他们这两个外人谈论太多,总感觉不是个事!
等吃饱喝足,晁盖跟鲁智深道别,并约定了下次相见的时间和地点,便各回住处不提。
这时,他已经将林冲的事抛之脑后,没有心思理会也没心情琢磨。
之后半个月,晁盖都在东京汴梁城里晃悠,跟着鲁智深倒是连连联系,不时邀出来大吃大喝一顿,关系迅速升温好不热闹。
晁盖也跟鲁智深切磋一会,这次鲁智深拿出沉重的方便铲,晁盖一手熟铜棍,打得那叫一个激烈,省事浩大到了极点。
在连串当当当的金铁交鸣声中,鲁智深最后还是没能撑住败下阵来,他对晁盖的武艺和天生神力佩服得五体投地。
晁盖没有开口说出招揽之语,以鲁智深的性格,还有眼下的身份不合适。不过他到是说了,如果鲁智深有闲暇的话,倒是可以去山东郓城走一趟,他好尽地主之谊。
鲁智深爽快答应,也就如此了。
他此时是个真正的佛教徒,尽管行为处事跟佛教徒相差太远,却并没有去江湖上闯荡的想法。否则以其实力还有军中练出的本事,占山为王小事尔!
晁盖看出了这一点,所以他并没有头开口招揽,有些人不是开口招揽就能收纳的,还必须得他自己想通了主动来投方可。
闲话不提,时间匆匆很快就到了蔡京寿诞的前一日。
古代权贵过寿,因为牵连甚广所以不可能只刚好在正日子摆宴,大多都会提前几天再延后几天,一共办个十天半个月才肯罢休。
这日,晁盖带着手下庄客,担着一旦旦生辰纲进门,并送上礼单。
“郓城县令送寿礼……”
门口迎宾接过礼单,拉长嗓子将礼单上的礼物大声念出,一时引来部分人等侧目,同时也是想在蔡京跟前显摆显摆。
晁盖进了蔡家的门,宰相之家自然气派非凡,又不失江南典雅之美,好似迷宫一样转得他头晕。
以其身份,还有郓城县令的地位,自然只能在酒席边角占个位置,身边的同行一个个衣着华丽气度不凡,可坐在这里十分拘束,就连手脚好似都有些僵硬,行动十分不自然。
这是,被蔡京的权势震住了么!
晁盖一眼看出端倪,却也没多说什么,脸上丝毫表情未露,拿起筷子慢慢品尝蔡家厨子的手艺,表现得既不张扬也不过分谦卑,与周围神色身体僵硬的贺客相比,自然显得大方地体得多!
可惜他所处乃是边角,没哪个有权势的权贵愿意朝这里多看一眼,也就没几个人发觉晁盖的不同寻常。
就是坐在旁边的贺客,一个个魂不守舍的,哪有心思和功夫关注晁盖这么个陌生人!
对,坐在晁盖这一片的,应该都是天南海北的祝寿客,不是代表身后的地方小权贵,就是主动上门祝寿却身份不高的存在。
按说这是一个扩充交际面的好机会,可惜这里是蔡相府,哪个身份地位不足的贺客胆上生毛,敢如此行事?
晁盖倒是敢,可惜他没兴趣跟身边的陌生人交流,不是他太孤高自傲,实在是方言太犀利很多话他都听不懂啊听不懂。
真是个悲伤的故事,因着大宋都城乃是东京汴梁,自然而然这时的河南话便是官话。
咳咳,反正晁盖感觉有点语音障碍,放缓了语速说话还是能听懂的,可要是说话语速一快……
这里的贺客,一个个不是朝廷命官,就是地方实力派人物,谁会刻意迁就晁盖说话聊天?
真要有这样的家伙,晁盖说不得还会心生警惕,怀疑对方的动机什么的。
当然,要说晁盖毫不起眼抿然众人也不可能,单单他那超过一米九,魁伟异常的身材便能叫人瞩目。
更不用说,老大当习惯了,尽管刻意冒充低调,可那一身豪雄气息遮都遮不住,往边角区域一坐,直接将周围的贺客都比成了尘挨。
还是有人关注到了晁盖,有蔡府中人也有旁的有心人。只是晁盖坐得确实太过边角,谁也不好大摸大样的凑上去太显眼。
晁盖自是有些感应,却是没怎么在意,他的心思都放在关注来祝寿的众多宾客身上。
蔡京的权势真不是盖的,今天上门的应该都是其亲信和门客,从晁盖进门到现在差不多过了大半个时辰,大门口迎宾的司礼一直都没歇过后,各种各样的寿礼名单连绵不绝,好似无有穷尽一般。
他从快到中午的时候进门,一直到天边的太阳明显西斜,起码坐了有两个时辰之久,上门庆贺的客人依旧络绎不绝,各种礼单就没停断,门口唱礼的司礼更是连续换了好几位。
晁盖所坐的这片区域气氛喜庆又有些古怪的压抑,总之叫他感觉有些不太舒服。
可惜鼓捣官宦人家,尤其像是蔡京家的宴席规矩多,他也不好随意走动,只能郁闷的对着一桌精致菜肴有一下没一下的往嘴里塞。
精致是精致了,可味道在晁盖看来就不怎么样了,让习惯了口不厌精的晁某人感觉很不适应。
没办法,这时代的制铁工艺不过关,做不出后世那样的薄皮铁锅,自然就省了抄和炸这等制作菜肴的工序。
什么东西都是蒸和煮,要么就是来个烧烤,加上作料也不怎么完备,味道自然也就呵呵了。
晁盖在自家地盘鼓捣出了抄菜的玩意,那花费绝对不是开玩笑的,单单一套大小锅具便花费了足足数百贯!
加上河海贸易兴盛,手头不缺各种希奇古怪的调料,他家的菜肴滋味绝对一绝,外头基本吃不到。
眼下蔡府寿宴上的食材绝对是最好的,估计比之宫里的食材说不定都要好,可他就是吃不下怎么破?
开始的兴头去了后,之后的时间就是煎熬了。
一个个陌生的贺客名字传入耳中,听前缀的职务一个个很是不凡,可晁盖却基本没怎么听闻,叫他兴不起丝毫结交或者探究的兴致。
也是,他常年坐镇郓城,连山东地界都很少出过,关注的也是山东那片的消息,哪里有心思理会汴梁这边的官场变化?
知道东京六贼还是他们的恶名太响,很不巧今天的寿星公乃是东京六贼之首。再加上一个不学无术的泼皮混混高俅,大宋的最高层尽是这样的家伙,不亡也就真说不过去了。
更叫人心塞的话,所谓的朝堂清流,甚至连这六贼都比不上,真不知道叫人该说什么是好。
至于后来大放光芒的那些文臣武将,此时不是在中低层慢慢挣扎,就是还没有进入官场。
要是没有外敌的话,大宋应该还能拖延个近百年时光。只要在这期间出了个有作为的皇帝,以大宋朝廷的深厚底蕴不是没有奋起可能。
只是可惜,朝堂上滚滚诸公只想着收复燕云十六州,却是不惜与虎谋皮,把金兵提前引入中原地区,最后自然扑得不能再扑。
当然这些只是晁盖心中的念头,跟周围热闹喜庆的氛围有些格格不入。所幸在座宾客也没哪个有读心之能,自然不知晓晁盖一边吃着蔡府的酒席,一边在心里大肆腹诽寿星公。
通过周围宾客的闲聊,晁盖也探知了不少信息。果然如同他所料,大名府留守梁中书的寿礼,已经送到了蔡府!
之前杨志押运的生辰纲,果然只是个幌子!
只是,从身边贺客们口中探出,梁中书补上的寿礼虽然争议,可价值却不足十万贯!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说梁中书跟蔡京之间,起了什么龌龊不成?
想想大宋的官场制度,还有梁中书此时的地位,晁盖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估计是官场利益惹了祸!
梁中书的中书之衔乃是虚衔,他想要在官场更进一步,便是进入参知政事行列,成为真正的宰相之一。
就算宋徽宗脑子再糊涂,也不可能让蔡京和梁中书同时成为宰相,不然赵家江山真有可能易手。
也就是说,只要蔡京还在宰相位置上不动,梁中书没了继续前进的可能。
当然三司使之类的计相也算是宰相之一,可以梁中书如此好的条件,绝对不可能甘心只做个副国级财政部长。
矛盾这就出来了,估计蔡京和梁中书之间暗中已有了龌龊,就是不知道裂缝有多大罢了。
晁盖喝着小酒听着八卦,只到天边夕阳快要下山,他这一次的冷板凳终于到了结束的时候,伴随着一干不起眼的贺客向主人告辞,然后头也不会离开了这座繁花似锦的宰相府邸。
回到落脚客栈,晁盖又叫来一桌肉菜好好吃了一顿,这才把半饱的肚子填个八分饱,这才感觉好手了些。
他的任务已经完成,至于郓城县令口中的‘天大机缘’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估计就是其亲自过来了,也是敬陪末座的命,说什么会得到蔡京青睐,做梦去吧。
晁盖感觉再留下来没啥意思,心中起了离去的念头,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