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净整洁的街道,两旁整齐划一的独特三层木楼,神采熠熠的往来民众……
这个码头城镇不一般,给小黛玉和小林源十分怪异的感觉,好象整个世界都换了个样,跟之前官船所过路途的景象,完全就是两个摸样。
不仅两个小的是这种感觉,紧紧跟随在侧的护卫,丫鬟以及婆子都有这种错觉,好象来到了另一个世界般,不是他们所熟悉的大庆朝。
这座码头城镇,显得太过干净太过规矩了点!
对,就是规矩!
来来往往的行人商旅,还有街边的小贩商铺,以及酒楼茶肆蓝起来跟其余地方的城镇毫无两样,可给他们的感觉却十分的有秩序。
人们的言行举止,好象都有一种无形规矩约束一般,似乎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肃穆气息。
这让一干林府仆役相当不习惯,感觉来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般不适。
只有贾敏,嘴角挂着丝丝莫名微笑,眼底深处闪烁着缅怀的神色。
这里的一切,她都相当熟悉,因为她跟丈夫林如海在外任官的第一战,就是如今繁华不输江南的中原腹心之地河南,这里的一切都有丈夫林如海的一份功劳在内。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大哥贾赦的功绩!
河南作为中原腹心之地,地理条件相当优越,可惜不知道什么原因总是发展不起来,比起江南和京畿一带却是差远了,跟普通的大庆省份差不了多少,一样的平凡一样的无奇。
甚至因为黄河经常泛滥的缘故,河南每过几年都会成为灾区,洪灾,旱灾,蝗灾等等灾害络绎不绝,一次一次伤害损耗河南大地的元气。
直到她大哥任职河南以后,这里的情况才发生了根本性改变!
大哥真是刚硬到了极点,以极端恐怖的强压手段治理河南,先是轻松解决了刚刚兴起的民乱,而后满目疮痍的河南大地,展开了一场叫人瞠目结舌的大开发和大建设。
那热火朝天的建设场景,哭嚎震天的恐怖景象,每每回忆都叫贾敏有一种心潮澎湃,却又心惊胆战的感觉。
疯了,那一段时日整个河南都疯了!
三年时间,在丈夫于河南任职的三年时间,河南大地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单单在大哥所言的基础设施以及公共设施方面,已经完全超越江南和京畿,放眼整个大庆都是独一份。
而大哥带给河南大地最大的改变,恐怕就是眼前城镇百姓表现出来的,已经融入骨子里的规矩和秩序。
想当初,为了河南大地的秩序和规矩,大哥虽然没有下狠手杀得人头滚滚血流成河,却也闹得惊天动地哭嚎震天,整个河南大地几乎没有百姓没受到过严苛的教训和惩罚。
就连林府不少在外行走的家丁都遭了殃,为了这事她还没少跟大哥怄气呢。只是后来丈夫调离河南,关于河南的消息逐渐减少,只是知道河南在大哥的治理下蒸蒸日上,如今已经是不弱江南和京畿地区的繁华地域。
她对这样的景象甚为熟悉,走走停停向一双儿女介绍河南与别处的不同之处,不时引得两个小的惊呼连连,小脸上满是兴奋红光。
“呜呜呜,你们不能这样,快点放了我儿!”
就在这时,前面的街口衙门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喧哗还有妇人尖利的哭叫:“告诉你们,我们家跟京都荣国府可是姻亲……”
贾敏皱了皱秀眉,本来打算带着一双儿女转身离开的,可突然听到这话顿时止步,脸色一阵阴晴不定最后还是带着一票仆役浩浩荡荡走了过去。
转过前头干净整洁的街角,印入贾敏等人眼眸的却是一番喧闹景象,衙门口被一群人给围住,其中半数都是身着锦服的豪门奴仆摸样。
自有小厮将围聚在一起的人群分开,让贾敏还有一双儿女能够顺利走到里圈,看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等她看清楚发生什么事后,忍不住苦笑出声。
只见衙门口旁边站着两位威风凛凛的衙役,被他们夹在中间的是一位身着锦服神色间很有些傲气的青年,此时青年满身狼狈被强压跪倒在地。
而在他们身前不足一丈处,一个满身富贵头戴唯帽的中年女子号啕大哭,被身边一位身材丰腴同样戴着唯帽的少女搀扶,此时中年女子正一边大哭一边痛骂,刚才口口声声说跟荣国府是亲戚的话,就是她说出的。
“速速退去,你儿子做了什么难道你不知道么,如今只是罚他跪地示众半日已是格外开恩,要是换在以前起码也得做三个月的苦役!”
显然,两位衙役被那中年女子闹腾得不轻,其中一位满脸厌烦没好气道:“要是再闹下去,信不信再给你儿子加半天的惩罚?”
中年女子的哭嚎顿时噶然而止,旁边的少女小声劝慰,同时不忘冷声说道:“两位也太不给面子了吧,要知道我薛家跟京都荣国府还有王府是亲戚,难道你们就不怕自讨麻烦么?”
两位衙役闻言脸色微微一变,可扫了扫周围围观的百姓,顿时满嘴苦涩没好气道:“这位小姐你还是不要说了,你们真要是有关系立即去找就是,我们都是衙门里的小角色做不了主的!”
那身材丰腴的少女一时无言,她们要是能找到关系,还能叫亲哥哥受这样的苦么?
“你们等着,等大爷我……”
就在这时,被强压跪在地上示众的青年突然奋力挣扎,满脸狰狞怒吼咆哮,眼神中满是暴虐愤怒。
啪!
旁边的衙役毫不客气一耳光扇了过去,顿时那青年老实了,一边脸颊迅速红肿起来,五个清晰指印格外刺耳。
“我儿……”
那中年女子又是一阵凄厉哭嚎,围观人群中身着锦服的仆役跟着大声舔噪,顿时衙门口又是一番闹腾。
薛家?
贾敏看着那不住哭嚎闹腾的中年妇人,眼神深处冷芒闪烁很是不快,见她左一句荣国府右一句荣国府,心头更是怒气隐隐。
河南是什么地方,那是经过大哥近十年强力整顿,已经成了一个严格遵守法纪规则的地方,当初她根丈夫在河南任官时,可是没少见大哥出重手整治河南的风气。
别说什么薛家的少爷,就是知府的亲儿子,当初也被少被强拉着去做苦役,那时候整个河南都笼罩在他大哥制造的恐怖氛围中,真的可以说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一旦犯事那后果相当严重。
她正想打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旁边围观的当地百姓议论纷纷,从这些议论声中她很快就知道了事情原由。
原来被强压跪在衙门口示众的青年,初来此地仗着有几分权势竟然当借调戏民女,顿时引来官差将其捉拿第一时间做出跪地示众的惩罚决定。
不过很快,青年的家人也就是那一对戴着唯帽满身富贵的母女迅速赶来,要求衙门立即放人,衙门不放结果就在衙门口闹腾起来了。
“呸什么玩意,仗着有钱有势就想在咱们这儿横行霸道么,做你的春秋白日大梦去!”
“京都荣国府,听说赦大老爷就是出身荣国府的,这里的规矩就是他老人家当初立下的,区区一个外八路的亲戚也想要破坏?”
“可惜啊,赦大老爷已经回京了,不然以这小子犯下的罪行,起码也得做三个月苦役,非剥了他一层皮不可!”
此言一出,这些本地民众顿时噤声,脸上眼神都露出毫不掩饰的惊慌之色。
贾敏苦笑,又忍不住生起浓浓的自豪之感,显然这帮围观民众没少接受苦役这样的劳动改造。
当初大哥在河南主政期间,为了整顿风气真真下了狠手,但凡犯事都是从严从重判处,最寻常的处罚就是苦役劳动改造。
那真叫一个辛苦,河南大地纵横交错,笔直宽敞又平整之极的大道,都是牢房里的犯人跟服苦役的百姓一段一段辛苦修建出来的。
当初为了这事,整个河南的官场文坛都沸腾了,甚至京都都跟着传来很不好的传言,反正都突然认为大哥贾赦行事太过霸道疯狂,事了为官的谦和本分之道,大哥的一系列政策遭到了强烈的抵制。
不过最后,还是大哥以强硬手段取得胜利,硬生生将他的高压恐怖政策推行下去,那几年时间当真哭嚎震天全民惊恐。
也就是如此,才硬生生造就了如今河南最为发达的陆上交通,以四通八达的交通网络,这些都是牢房里的罪犯以及受罚百姓拼尽全力弄出来的惊人功绩。
如今大哥都离开河南近十年了,这些民众听到苦役二字还是忍不住变了颜色,显然之前没少受到‘牵连’。
知道了眼前的薛家人如此状况,贾敏心中不喜便准备转身离去,可就在这时,一直跟在身边,被耐麽麽抱在怀里的小林源突然开口,好奇问道:“母亲,那位跪在地上的大哥哥,真的是二舅舅家的亲戚么?”
童声稚语虽然不好,可在围观民众正好噤声的时候显得特别清脆,本在哭嚎叫骂的薛家母女顿时身子一颤,突的止声猛然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