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着,其实也是罪...,放不下,看不破,最后的最后,就是疯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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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梦中梦,梦里出现了最后的最后,而这梦缠绕了吴世四十八年,石诚心三十年。
七十八年的时光中,这个梦出现过五六次,梦的里面,他的悲伤逆流成河。
梦中是一个模糊的世界,世界中,早些年是一座高楼,高楼上有一位白衣人,他的脸是模糊的,不清的,可每一次吴世都能感受到他眼中的绝望。
那个世界中,没有谁,也没有任何事物,就只有一位白衣男子永远的坐在高台上,看着天空的星星,就那样绝望的凝视着。
偶尔间,他会像疯了一样的去杀自己,一刀一刀的削去自己身上的血肉,再碾成泥。
又或者提刀重复又重复的抹向自己的脖子,可惜的是,每一次的死亡,他都会马上重生,然后在那座刻有朱雀,雕有腾龙的玉椅上出现。
然后他又在那个死寂的世界中,重新看着星星,重新变幻出新的死法。
梦境会变,随着吴世悟道越深,梦境就越多变,有时候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有时候会出现在空无一人的人间,有时候会出现血红血红的世界。
但那位模糊的白衣人不管在那里,都彷佛是世界中心一样,轻易的把他吸引住,然后在死中又生的永恒中,带着绝望凝视着一切,而不管在那里,白衣人重生后的那一刹那,吴世都彷佛看到他在嘲笑自己,在无声无泪中,流着让吴世感觉到的血泪。
那一个重复却又多变的梦,最后的一次梦,吴世十四岁!而那一年他距离陆地神仙只差半步,离斩去七情的第一情只差半步。
最后的梦中,彷佛就是最后的最后。
那一天的黑暗中,那位白衣男子坐在漆黑不见五指的地方,就那样看着世界,看着黑暗,看不见的脸上轻易的让人感觉到了无情无物。
那一天的梦,也终于有了声音,因为除了他外,有一位红衣女子在黑暗中显现,就那样突兀的显现,第一次有了外人的世界中,声音就那样响起。
“你可曾后悔?”
随着那位红衣女子的话,整个黑暗的世界,一片一片的碎落,一片一片的散开,然后三位彷佛看不见白衣男子和红衣女子的人,就那样出现。
飞速幻变的梦里,吴世看着后来出现的两男一女,为他演绎了数次的生离死别,而每一次的结果,彷佛都像注定一样。
有时候,吴世甚至会想自己是不是那个白衣男子,因为他,总觉得他很像很像自己。
第一次的死别,紫衣男子死了,白衣男子也死了,然后那位仰天长啸,拔剑四顾的红衣女子,为自己点燃了一身白色的火焰,让三人在荒芜的山中,不留一点痕迹的消失在世间。
第二次的死别,过程变了,结果也变了,这一次,红衣女子先死了,死在白衣男子的刀下,然后为了救女子,紫衣男子不知道在模糊的画面中做了什么,但结果就是,他被那位似是癫狂了的白衣男子斩在刀下。
这一次,白衣男子没有死,又或者说,这也许就是他悲伤的源头。
这一次,抱着红衣女子的白衣男子,就那样傻傻的在年年月月逝去中,直到女子化成白骨,再消散于世间,而那里,就是那座高台。
再然后,另一位红衣女子出现在他的身前,为他拉开一道裂缝,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我说过,不要染指长生,可惜,被仇恨蒙蔽双眼的你没听。”
彷佛被红衣女子惊醒的人,看着裂痕,留下一句沙哑的话,毫不犹豫的跨了进去。
“不管千世万世,我都要找到她,为她寻得长生。”
“唉...,大道至公,大道无情,你何苦,何苦。”
第三次的死别,没有白衣男子。
这一次,是一场战争,模糊的画面中,是一男一女的两道紫影,但吴世知道,这是那位红衣女子!他认得她,即使容貌改变不了,衣着改变了,他仍旧认出了她,那是刻在灵魂中的认识。
男子死得很快,很惨,千枪穿身!万剑分肉!
而穿着一身紫衣的女子,抱着那位紫衣男子离开后,就在一座高楼上,坐在早就死去的紫衣男子身旁,在万人跪拜中,仰天长啸,一如第一次,也不一样。
第一次,她全身涌起焚天灭地的白色火焰,而这一次,她身上涌起的是怨气,遮天蔽日的怨气!
怨气中,她的咆哮响彻九天!
“我会回来的,我一定会带着血海,带着我的怨回来!天不收,地不葬,我也会回来!”
然后就是第五次,第四次很诡异,本来这应该是第四次才对,但偏偏吴世知道,这就是第五次!
第五次没有任何的结果,他看到了那位红衣女子一个人匆匆忙忙的活着,也看到了那位很像很像自己的白衣男子,但他们没有相遇,然后没有任何结果的情况下,那些碎片就散去,就化作黑暗。
而随后,就没有随后了...。
重归黑暗的世界中,那位红衣女子彷佛刚出现一样,对坐在玉椅上的白衣男子问道:“你可曾后悔?”
白衣男子没有回答,只是死寂般看着红衣女子,那双看不见的眼中,仍旧让吴世感觉到一种无边的绝望,就如那个黑暗一样。
无穷无尽!
“唉...,你是不愿答,还是不懂答?”
站在黑暗中,一身红衣的女子,再次问着白衣男子,只可惜,那位白衣男子,仍旧没有任何回应,就那样安安静静的坐着,望着。
“委屈你了。”
听到红衣女子的话,白衣男子第一次出现动作,一手挥散所有黑暗的他轻轻站起,清清淡淡回道:“沒什么委屈,路,是我选的,有些事终归要有人做,而我刚好适合,就是如此而已。”
然后也许是得到答案,红衣女子就那样消失在漫天星下。
然后,那位白衣男子,又再重新开始,无尽的自杀之路,可惜的是,不管如何,最后的最后,他都会重现在那座彷佛在世界中心的玉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