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衣纯也。
系,丝线,纺织也。
彖,断也。
缘,果报之因,前一刹引导后一刹,如丝线般交织相缠而成人披之衣,最后再至人死灯灭作断。
.....
谢如烟笑了笑,弯下腰捡着石头堆起烤架的同时道:“陈缺,江南后,你回去吧,你欠我的早就还清了,让她享享清福,让她快乐就好,你早些年忙着练武,多少都冷落了她吧?候府的那段日子,我看得出她很寂寞,这些事你们男子不知道,同为女子,她不说,我也感觉到的。”
与谢如烟一样,堆砌着石头的陈缺,叹一口气道:“是啊...,那些年的确冷落她了,不过从她嫁我那一天开始,她的债就是我的债,我的债就是她的债,两个人不分彼此,我相信她同样是如此想法,一座文登候府,我不在乎,散了,当一个富家翁也好,但命,只有一条。”
蹲下的谢如烟轻叹道:“你还记得那位小道士吗?”
陈缺点头道:“记得,那一年他替你算了一卦后,死活不愿替我算,随随便便说练武奇材四字就想打发我,不过现在想来,该我是身缠大量气运之故。”
谢如烟轻笑道:“他是他的弟子。”
听到这话的陈缺“喔”一声道“喔,竟是他的弟子?这位白玉京是何许人,竟能引得他收他为徒。”
堆砌好石头的谢如烟,随意坐在雪地上笑道:“西湖白家的幼子,可惜我直到现在也没查出那位小道士的身份,也没找到那位棋霸,若不是吴世说过,恐怕我到现在还不知道,竟真有人数百年不死。”
陈缺惊讶的望向谢如烟,听着她的话,心如止水的他,第一次泛起点点涟漪道:“白家幼子?难怪...,不过真有人数百年不死?至于那位小道士吴世没说?我记得那次吴世来找我,他和他看起来很是熟络。”
坐在地上的谢如烟摇头道:“没说,他只说过小道士和诸葛浅都乃是出世之人,让我遇到他们的话,别找他们麻烦,他们不会入世的。”
陈缺眯起眼睛想了一会道:“既然不会入世,那的确就不要惹他们了,最少那位小道士很是可怕,我曾见他以一指分海,虽然很是短暂,但终究是一指分海,你这次指点那位白公子,是想牵上小道士的线?”
拢起双手,觉得有点冷的谢如烟再次摇头道:“不是,出世人再怎么样也与我无关,我指点他,只是不想一生所学没有人传承而已,文的有了,武的也总该找一位,至于师不师傅,没什么。”
一直站着的陈缺回道:“的确,总要有位传人,他的武功路子跟你很像,只是悟得还不够透,太倚重速度了。”
谢如烟轻声道:“是啊,总要有一位,说来你也该找一位了,陈列明显适应不了你的武道,性子太跳脱了。”
陈缺点头道:“是啊,我的确该找一位了,列弟有他自己的机缘,与我无关。”
谢如烟望向远方已经捧住枯木回来的何晴,轻声道:“机缘啊,吴世此刻该在益州,依我估计十有八九在棉竹之地,你去找他吧?江南这里,我不过是替姬玉办点事,很快就会回太原,初春快来了。”
望了眼一脸平静的谢如烟,陈缺摇头道:“不了,这些日子重走江湖,我才发现原来我与他不一样,所以见与不见都无所谓了,有缘见到再看看吧,这次我替你压下雷峰寺后,就往百越而去,可能会住上些许时间,晴儿一直很是向往那里,听说那里没有雪之一物,不知道如今是何光景?”
谢如烟平靜道:“嗯,从此后,就两清吧,别再回来了,那里是一个很好的地方,不过最好不要找楚南,他那里我总觉得有点问题,可惜百越我没有人手。”
听到谢如烟的话,陈缺忽然沉默不语,良久叹息道:“陈家当年为新秦扫灭百越后,不少旧部都留在那里落地生根,如烟姑娘应该不知道吧?”
似是意识到什么的谢如烟,眯起一双凤眼,望向陈缺道:“不曾,你想说的是...?”
再次沉默起来的陈缺,接过何晴手中的柴木,替她扫了扫身上的雪尘后,盯着谢如烟双眼道:“红妆姑娘...是新越国那位神秘国师,早些时日,为打点好百越居所等问题,我联络过那里,正巧其中有一户的孙儿,是楚南手下大将,于是我随意问了问,毕竟和他终究算是朋友一场,然后...,他寄回来的密信中,提到过有一次他随楚南进宫,听到他叫那位长期宽帽蒙面的哑国师做妹妹,而楚南...。”
谢如烟悲凉的笑了笑道:“楚南的妹妹,就只有一位楚红妆...,红妆...。”
搭好烤肉架的陈缺看着谢如烟的样子,没再说什么,拖住何晴随意坐于地上,心中轻叹了一口气。
当年自己尚不懂事,便跟着他们浪荡江湖,知道他们几人的要好,只是没想到岁月一划而过后,自己长大了,当年的人,却化作死敌,更为此各出奇谋。
现在就连当年和自己一样,只会提刀提枪拼杀的人,也被迫学会了阴谋诡计,学会了背后出手,唉...。
这次入洛阳,除了保护谢如烟,陈缺一直很犹豫要不要告知她这个消息,因为得到这个消息后,他默默一想就知道那是楚红妆,然后在其他各家旧部寄回的零星信件中,他更是推测出新越就是他们两兄妹的新越。
这种波及一国的权谋,如果说他们两兄妹只是想要荣华富贵,想要权倾新越,陈缺怎么样都说服不了自己,这明显是为复仇而来啊,至于复谁的仇?当然是复楚家的仇!
楚家的仇在那里?在李家,在谢家!谢如烟虽非凶手,却间接性害了楚家,害得司马家迫司马墨娶了长安蔡家之女,害得楚红妆,楚南二人遁迹!
他们师兄妹三人的恩怨情仇,从晃错的死开始,短短几年间,便已经是比那些相争数百年的世家更乱。
骤然听到这个消息的谢如烟,悲凉的笑了笑道:“没死就好,可惜,她大概不会再见我,否则又怎会不来送别老师,姬玉...,是她的弟子...。”
望了眼从树木窜出的白玉京,陈缺仰头望向迷迷濛濛的天空,心中轻叹。
孽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