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总会过去,有些事却不能。
......
千般人千般果,人妄万事错。
古今来,举杯一笑过,
谁道因,谁道果,
谁道对,谁道错,
啊...花开花谢花变果,
蝶舞蝶飞缤纷祸,
贪婪火,秀水过,
云化万物,谁明此中祸,
谁说我,谁说我,
爱过,恨过,怨过,
黄泉花开,花谢千年过,
命如灯火,
昨日是花朵,今日烈如火,來日月下过,
最后笑笑霜雪过,
河山万里七彩云,千里孤坟独剩我,
谁知我?
佛说,因加缘,等于果,
万国孤坟,只留我,谁知我?
....
那个纷乱的庄园内,两鬓飞霜的中年人,没有去在意别人,因为他早就不把自己当作人,从他在入狱第二年的时候,他早就不再是人了。
回身离开的儒衣,苦涩的笑了笑,在踏出第三步的时候,在赵显正暗自高兴的时候,左手抬起又下挥,用嘶哑的声音低沉道:“杀。”
无论英雄与否,有些事情,总是永远都逃不过,避不开,这...就是...人。
杀字声中,谢如烟没有在意重新转动起来的军阵,在她看来那位接下赵家这么多年,却令到赵家退步的人,不过冢中枯骨,就算他这一次松手,以郭泰的性子,不过就是让赵显多活两天,最后一样逃不过一个死字。
她更好奇青衣儒生此刻的心思,因为她当年就做过这样的事,虽非亲手,却与亲手无异,所以她很好奇,这位几乎可说不在红尘,但深受红尘祸害的人心中想些什么?会不会如当年的自己一样?
远方,耳入撕杀声,眼观如雪铺地的血红,郭泰转动起玲珑心,看着血池孤花旁的一红一青,看着侧头浅笑的女子,看着挥手艰难喝出杀字的儒生,忍不住眯起双眼,心思百转。
他与他们不一样,郭家虽落拓到远避草原,可是他的母亲终究仍在,如果不去算开国初年,就被良狗烹的父亲,他郭泰说一句幸福满身,亦不过份。
所以钻研谋略,钻研人心的他,很想了解一下这两位亲手葬送自己家族,葬送所有人的男女,这一刻想的是什么?是落寞、是悲伤?还是不可言说的东西...。
第三步喝杀,第四步却已整个人神色一震,恢复起平常淡然神色的赵献忠,心中在想什么,没有人知道,但从他默默站到谢如烟身旁,双目淡然看着倒满一地的赵家,就知道他的心已经在这场杀戮中死去,消亡。
从意气风发到翻云覆雨,到凄厉入狱,最后从恨怨爬出来,当年被称作赵家之虎的人,在这一刻忘却前尘往事。
谢如烟看着淡然走到自己身旁的人,轻笑道:“其实你可以只杀他,留下赵家的。”
心死之人淡然回道:“不必,灭了赵家,更有利于金国,金国越强,对我们的计划越有利。”
这道理谢如烟当然明白,赵家不灭,金国最多只会取走赵家的一半,终究还得留点情脸,毕竟不灭就代表着还是桃李满天下的赵家,可全灭的赵家就什么都不是了,死人是没多少人会效忠的。
谢如烟点点头道:“嗯,收尾吧。”
随着吧字出口,原本静立的两人化作一道残影,直接突入那个前后幻变中的军阵,那些配合的老兵,瞬间空出两个缺口,让一红一青的两道人影冲刺着进入阵中,然后再快速合拢起来。
本就吃力支撑着的赵显等人,在谢如烟和赵献忠加入后,马上再倒下三人,横飞而出的头颅中,只剩下五人的赵显不禁心胆具裂!
这一辈子没多少亲身撕杀过的他,以往再怎么样,都有无数家臣死士为他效命,为他染血,所以占据着赵家家主之位的人,虽说以气运踏入陆地神仙,可真正博杀起来,却是连天人境都不如!
血战,死战一事,不管再如何,都是胆震天,心胜铁的人胜一筹,否则何来狭路相逢,勇者胜!
偏偏这种胆气,除去少数天赋之人,都是一步一脚印的在撕杀中练出来,血看多了,自然不怕,死人看多,自会麻木,受伤连连,自会不怕,就是如此简单。
因为怕的人,早就化作枯骨,躺在大地上,成为别人的踏脚石,养份。
历经千劫万战的谢如烟,能活到现在,当然不会怕这种东西,倘若你能强到让她受伤,濒死,那么她的战法,永远都是以伤换伤!以命换命!
对她来说,死是一种解脱,可前提是你能拿下她的命!
后方之中,以勇武名冠草原的拓拔祈连,看着场中冲进五人身旁,不由分说就以伤换命,以剑杀人的谢如烟,亦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刚才人数太多,更多是斩杀天人境的家臣之类,拓拔祈连还不觉这位凶名冠天下的女子,有多么凶狠,甚至一度觉得,若她与自己在军阵压制下撕杀,只需百招就定能斩她于戟下。
可如今看着为减少士卒伤亡,直接以身硬杀的红衣女子,这位天可汗才发现,百招是不错,但是她斩杀他,非他斩杀她!
扫了眼脸色微变的拓拔祈连,看着谢如烟以身中一剑为代价,横腿扫出一人掉落入士卒中的同时,不顾气机震荡,以五指急弹另一人的刀身,后背再被一刀划过的后果,直接与赵献忠一前一后,硬生生击杀赵显场面,郭泰轻笑道:“可汗如今可知她的凶悍?”
拓拔祈连尴尬的摸头笑道:“知道了,实在没看出她竟悍勇至此,哈..哈...。”
看着谢如烟踏着的大好头颅,郭泰对着尴尬笑着的拓拔祈连道:“若不是如斯悍勇,又怎能用半年时光打下太原,还练出一支对她死心塌地的雄军。”
大步与郭泰前去挖掘赵家祖庙的拓拔祈连,走出好一段路后,忍不住轻声道:“我们要不要在这里围杀她?我看赵献忠一定会替她取下那两个蠢蛋的汉,到时候恐怕是强劲的对手。”
郭泰摇摇头,淡然回道:“不必,如果她愿意,我们帮助她拿下汉国都可以,只要那些人死光,她不在乎权力的,没有民心这些基础,再怎么样就是替我们作嫁衣,她清楚,我也清楚,所以她才会找我们合作。”
多一位强力帮手打天下?还可以背罪?不错!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