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参你的禅,我悟我的道,他做他的人,这世间,从来就不一样,因为每个人选择都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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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落的山间野庙中,一身气机全废的谢如烟,就像四五十岁的普通妇人一样,只是气息却远比村妇低迷,仿佛眨一眨眼便会陨落当世。
身上缠满白布的她,依旧穿着一套又一套曲裙禅衣,只是如今这套却不再红,就简简单单的青。
昨夜,左手被废的谢如烟,在最后的合身撞击中,虽把剑鞘插入姬玉的腰间,甚至借势再横扫了他一腿,可后背却又被他划下一道深痕。
然后,满身鲜血的她登墙飞越后,在那个林草还没有被秋风消溶的树林中,又再被司马墨伏击了一次。
如果不是她这次带着九位谢家培养出来的死士,那么青州城外的密林,在这个秋风之夜,就是她的葬身之所。
再被那些像说书不像读书的人,四面八方的恭喜,恭喜祸国殃民的她,终于陨落青州。
天将晓的红尘里,一身红袍的谢如烟带着杨妙真和两位提着长枪的大汉,以及只剩九位的死士,急速飞奔的同时,气息一路下滑。
因为仅仅只是以大量金创药止住血的她,脸色早已发紫发白,就算没有五脏六腑的震荡,单是刚才血战中,所流下的血液就足够她修为减退一半,那怕摸到了真仙境的大门也一样!
急于击杀蛟龙的她,那一天开天门后,已经预计过姬玉实力会有所上升,只是却没想到,那位年轻的白头人,就快追上來。
寒露初起,虫鸟又再初啼的这一天,绿与黄相间中,青州城外一道红影带着十二人,以一个小雁形迴阵,急速奔走于林木之间。
就在紅影咬牙急速疾奔的时候,林中忽然一道寒光闪过,一道紫影手中剑直刺红影的同时,冷声道:“没想到我乱猜,也猜中你的方向,陨落吧!谢如烟!”
眯眼看着忽现的人,谢如烟也没管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冷声道:“司马墨!”
眼看那一道寒光,快要延伸到谢如烟身前的时候,在她左方的死人脸大汉,想也不想便往左一个箭步,用身体挡在疾刺的剑光路上,整个人再急速前冲,仿佛怕剑刺不穿自己的人,就在那一瞬间,双手一圈一抱后,生硬的高声道:“小姐,走!”
看着被一剑洞穿身體后,还死命抱住司马墨的死士,谢如烟想也没想就急速前奔,同时把另外八位死士留了下来,拖住司马墨。
就在小雁形迴阵直接拆开,位于雁翼尾的杨妙真和两位持枪大汉急回之时,覆满枯黄落叶的地下,极快的弹射出一位灰衣人,一跳起便双掌印在谢如烟的胸口之处,口中直喷一口鲜血的谢如烟,被击飞的同时,白玉剑扬手一甩,狠狠的把灰衣人钉于后方树上!
远处,斩杀那位抱着自己的死士,还被八人围住的司马墨,看着那位灰衣人被一剑釘在樹上,紫袖翻飞间,同时怒喝道:“谢如烟,尔敢!”
原來卻是向後飛去的謝如煙,借著一腳踏在樹木上的力道,已經急飛到灰衣人身前,也不等他緩過氣,抽出藍田白玉劍的她,也不顾几乎散了的身子,抬手便是一次勢大力沉的橫斬。
看着滚落的头颅,谢如烟轻轻挨上赶来的杨妙真身上同时,满口鲜血大喝道:“我有什么不敢!”
背起谢如烟的杨妙真,听着四面八方的沙沙声响,心知司马墨的人手正在急赶而来,对着两位持枪大汉点点头,便再次疾驰而走。
九位死士换一位银狐和谢如烟伤势加剧!
青州荒山的破庙,摆脱了追兵的谢如烟,如今别说战陆地神仙,来位天人境,恐怕也得以死相博,还是那种不一定能胜的相博!
看着连剑鞘都没有了的蓝田白玉剑,如今连剑鞘都失去了,谢如烟轻咳两声,对着杨妙真低迷道:“妙真,我们速走,他们很快就会找来的。”
杨妙真看了眼谢如烟的满脸的苍白,第一次显现犹豫道:“小姐,你的伤势...。”
谢如烟艰难的摆摆手,喘口气道:“没事,快走,只是连累你了。”
眼看谢如烟坚持,杨妙真看了眼破庙门前那两位虎目精悍的持枪汉子,点头道:“小姐,我们往何处去?”
谢如烟闭起凤目想了想,用手掩着嘴巴,轻咳出一口血道:“去文登候那里,至其他人,让他们潜伏起来,我们快走。”
杨妙真嗯了一声,弯腰背起谢如烟的她,招呼着那两位据说是吴世派来的人后,便选着山间小道,急急往文登候的小国度而去。
被背着的人,在秋风的残叶清溪,云烟翻卷中,凤目迷濛的看着一切,又自然的嘲笑着自己这一生。
雪暗飘零东南烟,紅衣越春秋,奈何风万千,江湖梦断,长安悲留,是以芳华人,魂断凄凄楼,凝望花与水,无语亦无休。回盼前今生,抬首碧蓝天,心绪难收,叹世间离合,因何苦哀秋?剩佳人,妆前镜照,多少年,等那黄泉舟,华髪现,背依朱栏,一生凝愁!一生凝愁!
文登候,陈缺,天刀!
在江湖中不管你说文登候,还是天刀,那么就只有一位,黄紫公候陈缺!
新秦中多年以来,封出去的外姓公候不多,基本上都是定格在五位左右,一个萝卜一个坑,而且都是绝不让子孙继承!
这其中唯独文登候是一个异类,当年新秦皇朝的太宗皇帝,在建国之初就对那位一直跟在他身前身后的人,直接封赐文登候,许了他青州中的牟平县国,世袭交替,不升不降。
不管群臣劝谏的太祖皇帝,更是批下了,牟平县所得不需上奉新秦,而县中一切大小事务,官员任命等,全由文登候一言决之!
如此一个国中国,候中候,从开国之初到现在,也时不时有人提出,收回当年太祖皇帝的圣旨,只是不知为何,善烹良狗的新秦,却从没答应过,甚至对那些针对文登候的人,都一一打入冷宫。
是以如果说,这世间真有逍遥人,桃花园,那就非牟平县不可,因为这一任文登候除了收取微薄之税维持官府支出外,根本就是放任自流。
当然这些政策只针对原来就在牟平县的人,其他外县之人,则收得比新秦还要重的税。
杨妙真背着谢如烟前往的时候,近海之地的海上,一叶扁舟正在海浪中浮沉不定,其上站着一位穿着紫衣华服的人,听着秋风吹响的战曲,迎着海面上层层叠叠的涌来的千军万马,认真的一刀一刀斩出。
再随着浪花拍在海岸上的声音,如败兵层层退去的海浪中显现。
海天一色之中,那一点迎着碧蓝的紫,就那样在其中时隐时现,为不断拍打岩石,卷起鱼虾的城墙,添上一点点异样的色彩。
天刀!陈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