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节。
顾玉莲牵着顾玉雪，跟在挑着两竹筐的顾玉豪旁边，来到墓地。
在顾水鹏坟地旁边，有一个高地面五厘米的小坟。那是去年顾玉莲，把两块断玉佩合在一起，埋进去的。
顾玉莲什么也没说，可却让大家都祭拜这个小坟。
跪在地上，黑给小坟烧纸钱，顾玉豪情绪复杂，终于问出口，“大姐，她是不是不会再回来了？”
顾玉莲疑惑不解，“谁？你说谁不回来？”
具体不知道该怎么说，顾玉豪只能挑最明显的说，“你昏倒之前的大姐。”
顾玉莲震惊不已，紧张不安，手里的纸钱被她抓破了，话都说不直了，“你，你……”
好一会，顾玉莲才平静下来，继续烧纸钱，她问，“你怎么发现的？”
从见到顾玉莲的表情后，顾玉豪就知道自己没猜错，相比之前的忐忑不安，现在肯定了真相的他，反而很是平静。
顾玉豪一张张烧着纸钱，说，“她都是叫我二弟，三妹三妹的，几乎不叫我们的小名。”
顾玉莲有些不相信，也觉得是不是自己太笨了，被发现很多不同，“就凭这一点吗？”
顾玉豪摇头，实话说，“我曾经怀疑过，她好了之后，怎的性格和行事，和我记忆中的大姐一点也不像。”
“可她能说出小时候，我们几姐弟才知道的事，我的怀疑就消了。”
“直到那天大姐昏迷醒来后，被才大夫送回来。第一眼，我就感觉大姐不一样了，很不一样。”
“她给人的感觉，很稳重，对一切都很淡然的样子。可面对不公的事，她义愤填膺，为人打抱不平。她会尽自己所能，帮助人。”
“就算那是个曾经和她有个矛盾的人，当人遇到危险的时候，她会放下恩怨，去帮人的。”
顾玉莲明白顾玉豪说的是谁，“你是说火嫂子的事。”
顾玉豪点头，“她很重视生命，对于那些藐视性命的习俗，厌恶极了，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
“她要在。见到火嫂子被人打到头破血流，被扔在门外躺一天，她会毫不犹豫伸出援手的。”
从记忆里，顾玉莲知道顾玉豪说得没错，可她是顾玉莲，注定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既然都说开了，顾玉莲也不藏着掖着，她实话说，“我不喜欢火嫂子。她欺负过我们，打过小雪，还偷踩坏我们家的菜。”
“我承认，我是个小气的人。对那些不曾善意待过我们的人，我是不会伸出援手，只会旁观。”
想起玉莲，顾玉莲是真的很想和人做朋友，可惜，她们不是一个时代的人。
“她是个聪明的女人，活得通透，心胸广。要是可以，我是很希望，她能留下来的。可她不属于这里，终归是要回去的。”
顾玉豪不解，问道，”为什么？她都来了，为什么就不能留下来？”
顾玉莲摇头，说，“不知道。她说，她是有任务的。现在任务完成了，她也该走了。”
玉莲并没有把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告诉顾玉莲，因为她不想一份感情里，参杂太多其他的因素。
而当初，玉莲做梦的时候，是她在做梦，而不是顾玉莲本人。
所以，做梦，还有玉莲本身的想法，顾玉莲是不知道的。她只能通过玉莲双眼，看到所发生，所听到的一切。
“我一直都有她随时离开的准备，所以那天之后，我再也没看到她。就知道，她是回去了。”
成亲之后，顾玉莲就再没有灵魂出窍过。一个月，二个月，半年过去了。顾玉莲知道，她不在了。
低着头，顾玉莲紧张，又难过道，“你是不是更喜欢她做你的大姐？”
顾玉豪看着顾玉莲，认真道，“不，我很庆幸，我的大姐回来了。”
“她对于我来说，是个长辈，一个教会我很多事的长辈，我敬重她。”
“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一回事。可我心里是希望，她能真正出现在我面前的。”
“所以，我不敢问大姐。直到大姐你起了这个坟，我心里就有很不好的感觉，我还是不敢问。”
“三年了！我想，我得接受真相。”
“只不过，有些遗憾，没能好好答谢她帮了我们一家。”
顾玉莲和顾玉豪对视，看出顾玉豪是真的希望自己回来，她很开心。同时，也很感激玉莲。
她对顾玉豪说，“下辈子，我们再答谢她。”
顾玉豪点头，“好。”
扫完墓，三人顺着山路下山，聊着家常，往家里走。
顾玉豪问，“大姐，孩子你是交给姐夫带着？”
去年，顾玉莲生下了一个大胖孙子。
顾玉莲笑得幸福，说，“孩子还小，不好带他来墓地。再过两年，再带他一起过来给他外祖父扫墓。”
虽然出嫁了，可因高大人还在县城任职，所以玉莲每年都回家扫墓。至于高大人有假日，就在家里带孩子。
想起一事，顾玉豪问道，“我听姐夫和我抱怨，玟娘姐看中你家儿子，可是要把自己的姑娘嫁给你儿子，说要定娃娃亲。”
玟娘最后，还是嫁给了才嫂子的表弟。而且，也决定在县城居住，夫妻一起扶养儿子，只有过年才回婆家。
想到自己的第一次婚约，顾玉莲很是反感这娃娃亲，“娃娃亲就算了。还是等孩子长大了，他们自己做主。我可不想，亲家变仇家。”
说到亲事，顾玉莲就不得不催顾玉豪了，“今年，你都十八了，不管说什么，都得和荣琴成亲，不能再拖了。”
“小雪都十六了，再晚，都是老姑娘了。而且童的房子早就盖好了，每次见到安大夫安夫人，他们都催着我把小雪嫁出去。”
本来，顾玉豪是想着等着玉莲回来的，可现在他知道，人是回不来的。
他说，“夏收后，就麻烦大姐去荣家提亲。”
顾玉莲没想到，这一次，顾玉豪答应了。她可是催了一年多，人都没松口。
当下，顾玉莲喜道，“好。我这就回去，给你找找媒婆，带着你姐夫一起去荣家提亲。”
走在前面的顾玉雪，发现身后两人慢吞吞的，停下来，不满看着两人喊道，“大姐，二哥，快走，我要吃鸡，饿了。”
顾玉莲一脸喜庆往前走，“来了。”
顾玉豪挑着东西，笑着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