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端着茶点从外面走进房里,来到桌边放茶点,对窗边刺绣的白玉簪说,“小姐,老爷来了,这会正在老夫人房里。”
捧着刚做好,还热乎的桂花糕来到白玉簪面前,半夏说,“我听白芨姐说,一见老爷,老夫人就动怒,给人扇了一巴掌。”
放下针线,白玉簪拿起一块桂花糕吃一小口,闻言,担忧道,“这么小的事,祖母怎的还动怒了,这可伤身体的。”
知道白玉簪在乎白老夫人多过自己,半夏连忙道,“小姐放心,老夫人没事。有白嬷嬷在,会照顾好老夫人的。”
白玉簪说,“那天,祖母并没有问起,我还以为这事就过去了。”
“现在看来,祖母是早就去打听了一番。要不,也不会一见面,就给父亲一巴掌。”
一旁的半夏,神色有点不安,她低声道,“小姐,这事,可能得怪奴婢。”
这语气,这表情,一看就是做错了事。
白玉簪心里有猜测,“你可是把我们会白家被拒进门那件事,给说漏出去了。”
“嗯。”
见白玉簪没有生气,半夏稍微松一口气,“那天,白嬷嬷正派人去白家通知一声。我听到了,就说不用。说我们是先去白家,再来白府的。”
“当下白嬷嬷就问,小姐怎的不歇一宿,再来拜见老夫人。我顺口就说,白家不承认小姐,赶我们走。”
“我意识到说错后,立马就说白家没人在,小姐心急见老夫人,就先来这了。”
这事,白玉簪原先是想着,就这么过去得了。免得被白老夫人知道,图伤心。
可没想到,最后,还是被人知道了。
想到白老夫人已经伤心好些天,白玉簪心里就过意不去,“这么大的事,你怎的不合我说一声。”
“我要早知道祖母知道,也不会瞒着,白白让人为我担忧这么多天。”
半夏觉得,自从自己生了孩子后,是真的越来越傻了,“奴婢见白嬷嬷信了的样子,也没起疑问,可不就当没事发生了。”
这糊涂事,半夏不是第一次做,白玉簪也没多意外。可今时不同往日,还是得多加提防才行。
白玉簪对人说,“往后,不管何事,都得和我说一声,好让我有准备。”
听到这话,半夏知道白玉簪不怪自己,当下安心了,“知道了,小姐。”
放下手里吃了一半的桂花糕,白玉簪顺口问,“这桂花糕的味道差了很多。厨房里换了人?”
半夏点头,说,“换了。一年前,大夫人换了府里好些老人,现在府里都是年轻的婢女。”
“除了老夫人院子里几个面熟的,府里的奴婢婆子,看着都是面生的。”
今非昔比,这个府里,已经彻底被白大夫人掌控了。很多事,都得小心。
这一变化,让白玉簪很是为白老夫人担忧,同时,她再次叮嘱半夏,“往后,你和人交谈,多加小心,谨言慎语。”
半夏隐约也明白一些,她点头,“是。”
叫半夏去打探消息,得到了白裕安离去的消息,白玉簪这才动身前去白老夫人房里。
白玉簪见到卧榻上的白老夫人,当下行礼,“祖母,万福。”
一抬头,看到脸色苍白的白玉簪,白老夫人顿时心疼,对人招手,“过来,祖母看看。”
等人在身边坐下,白老夫人握着白玉簪双手,紧盯着人看,“怎的脸这么白。”
白玉簪倒没觉得有什么,说,“身子不好,这脸自然是不能红润的。”
闻言,白老夫人叹气,“你这是何苦啊!好好一个健康之人,非得要假扮病弱。”
从白玉簪和白老夫人坦白扮病这事,白老夫人就知道人心里想的是什么。
“你嘴上是说,这是为了对付那个妾。实际上,你这是想着,被那些世家夫人少爷看了,打心底里看不上你,从而不嫁。”
就算被揭穿,白玉簪依然很是淡定,“婚姻大事,长辈做主,这事那轮到孙女做主。”
白老夫人可一点也不认为,白玉簪是个听话的,“真要是长辈做主,你舅舅看上的人家,你怎的就不乐意嫁。”
“你还当着人的面吐血,害得人以为你得了什么绝症,不敢再上门。满南都都在传,你病重,活不了了。”
这些谣言,白玉簪自然也听过,可她并不放在心上。只不过,她没想到,有一天这流言,她自己给自己坐实了而已。
见人不说话,白老夫人这又气又急,她说,“下个月,彭家的宴会,你过去。”
明白白老夫人想法的白玉簪,立马拒绝,“祖母,我不想去。”
这次,白老夫人态度坚决,“不去,也得去。你回来这么久了,得出去见见人。”
接着,她语重心长道,“簪儿,过了年,你就十七了,得嫁了。”
白玉簪知道,这意思是说多出去走走,看看人,好给自己找一头好人家,好得意郎君。
她有自己的想法,可亲人不愿,那嫁谁也无所谓。
“祖母,婚姻大事,父母做主。我母亲不在,这事自然得多劳烦您了。”
白老夫人明白白玉簪想的是什么,“祖母看上的,怕是你不乐意嫁。”
“祖母要求不多,就一个。必需得在世家子弟里挑,不管是嫡,还是庶,只要是你喜欢的,都可以。”
这话,和康家说的一样,白玉簪几乎放弃劝说他们了。
“就这一点,和祖母您给我选的,并没有差别。我想要的,是不入仕途,不是世家子弟。”
白老夫人知道白玉簪想要平静简单的生活,可她不舍的啊!
她柔声劝道,“簪儿,祖母只要世家子弟这一条。别的,祖母什么都听你的。”
“不管是农,还是商,他们的家境品性,都是比不上世家的。你可以嫌富嫌仕,可品行品性至关重要。”
“世家子弟,再坏,该有的教养还是有的。对妻再不满,也不会为难妻的,更不会轻易休妻。”
“我们女人,要的不是抓住一个男人。而是要坐牢这个正妻之位,掌握当家的财务,为自己活。”
白玉簪明白这个道理,可她要的不是这个,“我不想,一辈子都只能活在内宅里。”
白老夫人把人拥进怀里,说,“从你出生那一刻起,你就注定只能在内宅过一辈子。”
白玉簪沉默,是啊,从诞生成女子那一刻起,她就是在内宅的。这一辈子,大概也是只能在内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