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长安小坊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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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五章 裴某并非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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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青丘道军归长安,向重归太极宫的贞观天子复命。

虽为偏师,薛万彻却打出了赫赫威名,也无愧贞观天子关于三大将之评。

李世勣为首,李道宗与薛万彻持平。

然李道宗于辽东一役伤及腿脚,至今不能痊愈,恐与战场再无缘。

封赏诸军完毕,张阿难率着两名内典引,吃力地抬着一个薄皮木箱。

贞观天子笑了笑,张阿难面无表情地开口:“此乃青丘道诸将士奏折,弹劾总管薛万彻肆意妄为、盛气凌人、欺凌将士,凡罪一十三条。”

薛万彻的面色瞬间阴沉。

这帮狗东西,就没看到在本总管约束下,他们才能取得如此战功?

傲然挺身,薛万彻举笏:“诸事,实有。”

耶耶便是做了,那又如何?

大唐首重军功,在薛万彻辉煌的战功下,就算是十三条杀头大罪,也取不了薛万彻的头颅。

李世民摆手:“上书的将士,论及与卿不和,朕取功不取罪,烧了罢。”

咳咳,这话说得,好像他就没看过那些奏折似的。

恼火归恼火,贞观天子尚不至于因此取妹婿头颅。

这让人传出去,成什么样子了,大唐苛待功臣么?

青丘道副总管、右卫将军裴行方露出一丝凶戾之色,垂眉举起笏板:“臣裴行方启奏,攻泊灼城时,总管薛万彻屡屡对朝廷怨怼,出口辱及陛下及太子殿下。”

“其口出狂言时,别将某、折冲都尉某、果毅都尉某、骑曹参军某均在场,可为佐证。”

“若臣所言有虚,甘入台狱受刑!”

薛万彻狠狠瞪了裴行方一眼,恨不能生啖其肉。

什么仇什么恨,你竟欲置我于死地?

薛万彻显然忘了,自己抽出的那一记马鞭。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裴某并非君子!

“御史大夫,此乃尔职司。”

司徒长孙无忌开口。

御史台还有监督军队的职司,这一点明显别于刑部与大理寺。

一般的征战,查验军功什么的,是归察院管,而对薛万彻这一级将领,唯御史大夫李乾祐出面了。

青丘道军还未各自归建,裴行方报出的具体人名,李乾祐轻易地问询到了。

捧着御史中丞张文琮记录的卷宗,李乾祐正了正獬豸冠:“臣李乾祐携御史中丞张文琮,入青丘道军查证,右卫将军裴行方所言俱实。”

薛万彻面如石炭,只是紧握拳头,一言不发。

这些贼子,都在害我!

薛万彻从来是个执拗的人,要不然在李建成死后也不会率数十骑藏匿终南山,贞观天子数度招揽才出降。

在薛万彻心中,他没有半点错,错的都是裴行方这些贼子!

既然薛万彻口出狂言,该治罪自当治罪。

但这号人,杀了吧,委实可惜;不杀吧,辱及皇权。

贞观天子可不是什么狗脚朕!

角落里,传出同中书门下、叠州都督、英国公李世勣不疾不徐的声音。

“薛万彻在军为行军总管,论亲为陛下妹婿,尚且对朝廷怨怼,其罪当诛。”

薛万彻狂妄不假,但对于能力在他之上的人,却少有悖逆。故,李世勣出言,薛万彻只是松了拳头,鼻孔间重重出气,却默认了李世勣的指控。

左卫将军薛万备出班:“臣薛万备,愿以官爵担保,薛万彻只是为人粗鲁不文,素来出口伤人,然无恶意,请陛下恕罪!”

薛万备也很无奈,摊上那么一个惹事精的兄长,救也难,不救又说不过去。

薛万备的寿命呢,按《旧唐书》所说是亡于薛万彻前,不晓得哪里的资料说是受薛万彻牵连,流于交州。

范铮出班:“臣以为,薛万彻大罪当诛,然念其为大唐效力多年,可除名、流边。”

这个时候,李世民狠一狠心,是可以杀了薛万彻的,但不利于日后征召人才效力。

范铮的建言,才真的符合贞观天子的心意。

于是,薛万彻除名、流象州,某些依托他展开的计谋夭折了。

长安县的官员开始流转,吏部郎中马觊避而不见,吏部主事马载崭露头角。

外头一些没根据的说法,说马觊是马载之子,就比较出奇了。

马觊是陪葬昭陵的大臣之一,虽说事迹不详,怎么说也该是贞观朝为官的,扯都扯不到马周孙子一辈。

马觊是恶了范铮,不便出面,免得尴尬,倒是马载的颜面要大得多。

没辙,谁让他阿耶是马周呢?

只这遗泽,就够他兄弟平安一生了。

马载做事也有章法,长安令宗政崖岸、长安尉陈徐隽不去擅动,只要了一个从七品上长安丞的位置。

补上之人,原为左屯卫正八品下仓曹参军裴行俭。

裴行俭兄长裴行俨,是隋唐时期响当当的猛将,裴行俭本人也被左卫中郎将苏定方视为衣钵传人。

至于裴行方与裴行俭,约摸是同族同辈。

问题苏定方从贞观四年破突厥之后,一直“潜龙勿用”,与他有关系的裴行俭自难免受排挤。

“别驾以为,此番流官,妥当否?”

马载安排之后,特意走了一趟光德坊,与范铮小小交流了一下意见。

坦白说,若没他阿耶的遗泽,区区主事是没有资格与范铮分主客而坐的。

这也算是弥补吏部司之前的鲁莽之过,否则马载也不愿意登临地方衙门。

范铮让贺钩雄奉茶汤,轻笑道:“主事大概误会了一点,雍州从来没有干涉吏部遴选官吏之意,但希望吏部莫视地方如无物。”

总而言之一句话,是你吏部司不守规矩。

至于说裴行俭是托谁的门路,由军徙政,范铮并不想过问。

谁还没一两个贵人呢?

倒是马载年轻,主动和盘托出:“此子为中书令禇公赏识。”

正常,褚遂良偶有点私心,但大方向上并未出错,也确实可能是为爱才而说动吏部。

区区一个从七品上县丞,给谁不是给,岂能因是褚遂良赏识之人而刻意针对?

范铮的肚量,肯定是撑不了船的,但也不至于那么下作。

“无妨,尽职尽责即可。”

范铮也无心将雍州打造成范氏小堡垒,自然免不了其他势力的渗透。

从政可不就是这样,你中有我、我中有伱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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