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长安小坊正

罪孽9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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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一章 死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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酆由俭带着一名县尉,出动了泾阳县法曹大部分人手,以及数十名不良人、游侠儿,牵着十余条恶犬,自太子营外伤敌处狂追。

不良人与游侠儿,这两个群体的界限委实不明显,游侠儿很可能随时变身不良人。

即便昨夜微雨,人员追踪会有难度,对嗅觉灵敏的恶犬来说根本不是事。

“明府、少府,他们是往西头的马村方向去,应该是欲借泾水逃开追踪!”

恶犬狂吠,司法佐与不良帅大声禀报。

这么说倒挺合理的,毕竟犬只追踪只能在陆地,一旦被水流掩盖了气息,再好的犬也只能徒呼奈何。

马村西南就是奔腾的泾水,别说是有乌蓬船接应,就是骑着树干飘下去,你也没法再撵。

酆由俭面现戾气:“殿下驾临泾阳,是我泾阳官民之福,竟有贼子于此挑衅,是扇本官的脸、扇泾阳县的脸!”

“若无功而返,泾阳官吏辟谷三日!”

“擒得贼子,每人五百钱!不良人、游侠儿,可有转为白直之机!”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听着五百文似乎有些小气了,然对比多年来二十文上下的米价,已经很了不起了。

给一个白直的机会,都能让游侠儿嗷嗷叫着往前冲、死了算毬,你就知道入公门有多不易了。

别看游侠儿平日不干正事,身体素质可是一等一的棒,也就略逊府兵一筹,与法曹的司法佐、司法史相比,还胜在年轻。

天上热气球在飞,地上人与狗在追。

刚过马村,驴车承载着伤员的贼人就被赶上了。

不是他们不想策马奔腾,可在这大畜牧比例偏低的时代,你十人都有骡马,啥也不干,就先招得他人注意了。

能有一辆驴车在泾阳城外五里相候,就相当不错了。

要是连夜赶着往泾水走,纵然有些泥泞,也大约能上船了。

偏偏这驴子犯倔,“啊呃啊呃”叫半天,三步一回头,两步一斜走,地上的坑还能颠掉伤员半条性命。

抽它?

它直接不走了!

遇上那么一位驴大爷,除了认命,别无他法。

十名贼子引猎弓、射竹箭,奈何游侠儿经验丰富着,蛇行、跳跃、倚树避让,花招频出。

不是看不起人,你丫一人能有二十支箭不?

一声凌厉的呼啸,一支长垛箭居高临下,扎入一名贼子的脑门,将他钉于地上。

贼子痛苦地挣扎了几下,终于蹬腿了。

热气球吊篮上,飞行兵发自内心地赞叹:“旅帅好箭法!”

邓稳抚须微笑,却不便说自己原本的目标是驴车上的贼子。

咳咳,就问你中没中吧?

一名飞行兵眸子一紧,厉声道:“升空!”

高度瞬间拔起,几支竹箭堪堪到达吊篮底,无力地坠落下去。

邓稳干咳了一声:“今日违令降落高度,系本旅帅见猎心喜,待回营,当向总管请罚。”

本来嘛,高高在上哪能射得太准?

所以,邓稳也不稳了一把。

有飞骑在上牵制,游侠儿、不良人、司法史的压力剧减。

却有游侠儿不太领情,射在石头后面骂骂咧咧。

“不是,耶耶指望拿贼子回去换酒喝呢,你仗着能飞欺负人是吧?”

司法佐在后头喝骂:“不识好歹!人家这一箭,让我们省了多少事!”

几名习惯了鸡鸣狗盗的游侠儿,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悄无声息地滑下路边的陡坡,猛然从贼子后方扑出,几人摁一名贼子。“杀了我!”被皮条绑缚、反剪手足的贼子撕心裂肺地叫道。

一支竹箭飞出,正入他张开的口中,贼子的身子弹了一下,无力地瘫软了。

游侠儿滚到路边,眼现懊恼,弄死与捉生,傻子都知道哪边的利益大。

不对!

“他们没箭了!”

游侠儿从石头后跳出来,兴奋地挥舞横刀、木棍,不要命地朝驴车冲去。

“要活口!”

气喘吁吁赶到的酆由俭大声叫道。

其实,根本不用他多话,游侠儿都能分清孰轻孰重。

能啃整只羊腿与只啃羊蹄,分得清怎么选吧?

只要贼子没当过府兵,断然不是人数众多的游侠儿、不良人之敌。

八名贼子哈哈大笑,相互挥刀,扎入同伴躯体,血流满地。

游侠儿、不良人的面容垮了。

最直白的形容就是,到手的五十贯钱突然变成了五十文,难受。

酆由俭大笑:“贼子虽死,诸位功不可没,依旧履行本官之诺!少府速速将贼尸带至殿下营前。”

至于泾水中的小舟,无凭无据,谁知道哪个才是他们的同党?

线索中断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世上许多事,都是如此无疾而终啊!

官吏们的欢呼声,比游侠儿还要大一些。

五百文钱他们倒不在意,庆幸的是免去了辟谷三日。

修仙是好事,不那他们都是些俗人,酒色财气样样俱全的俗人,无福消受。

浑义道营前,邓稳脱去上衣,手握木桩借力站稳,一名虞候手执军棍,抡得呼呼作响,打在他背上,瞬间一片青紫。

当着全浑义道军的面,总管范铮禀明了太子,亲自下令:邓稳擅自降低飞行高度,虽未出事,却违军令,当打脊三十。

飞骑上下哗然,邓稳却心悦诚服地领刑。

“当年飞骑未立,我便教过铁小壮,伤亡虽难免,却尽量避免人为造成。想来铁小壮也告诫过你们安全的飞行高度,为何不遵令?”

范铮怒骂几句,飞骑诸兵羞愧地低下头。

三十棍下去,邓稳站直了身子:“邓稳保证,日后不再犯此过!”

押着贼尸前来邀功的酆由俭,见状骇然——别驾竟如此严厉?

十具贼尸,抛开邓稳射死那具、竹箭射死那具,三具身上的箭伤符合生鈊箭特征,证实了他们的身份。

“臣惭愧,不能顺藤摸瓜,贼人竟自相残杀而亡。”

酆由俭对太子叉手。

太子干涩地笑了笑,转头看向范铮:“死士?”

范铮应道:“死士亦是乌合之众,殿下勿忧。泾阳令勤勉,殿下可嘉奖。”

外患实不可怕,可怕的是内忧啊!

太子击掌,从尤福贵手中接过一柄玉如意:“玉是蓝田玉中品,算不上什么好东西,唯表孤一片心意。”

酆由俭激动得浑身哆嗦,跪下接过玉如意。

天下县令何其多,有谁得过太子亲赐?

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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