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人怎么来的这么快?可真要命了。
许平安立刻行动了起来,只是这牢房,这牢房一眼就能看到头。
能藏人的地方只有用来排便的沟,那味道可想而知,但为了小命,许平安也不得那么多了。
他胡乱的抓起一堆的稻草,一咬牙硬着头皮躺了下去,将抓来的稻草匆匆的将自己盖了起来。
这牢里火光昏暗,又有稻草掩盖,希望不会被发现。
“脚,脚!”杨宪见状,低声的提醒道。
脚?许平安微微起身一看,刚才直顾着盖住身体了,没注意两条腿露在外面。
但此刻,已经能够听见脚步声了,想要在弄些稻草已经来不及了,许平安只得将脚一缩,抱住。
这沟里臭味十足,并且这稻草中有无数的蚊蝇和跳蚤在叮咬,他只能强忍着瘙痒,一动不动,根本不敢去挠,因为一挠,这稻草和手上的镣铐就会发出声响。
一旦引起注意,后果不堪设想。
杨宪见状松了一口气,他还要许平安出去报信,可不希望许平安死在这里。
牢房外,只听‘哒哒’的脚步声传来,四个人影出现,伴随着的还有猖狂的笑声。
许平安偷偷的抬起了头,透过稻草的缝隙间,他看见一个狱卒带着四个人从自己这个牢外经过。
为首的事一个身穿官服,头顶乌纱帽的高官,他身旁的另一人则穿着便服,身后的两个则是健壮有力的汉子。
看来,真的是来杀杨宪的,只是不知道这是什么人,竟然这么胆大包天,敢在牢房杀人。
许平安看的清楚,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杨宪一看见来人,蹭的一下起身,抓着栅栏,眼睛丝丝的盯着来人,开口道。
“原来是你们,陈宁和李文忠!李善长呢?胡惟庸呢?他们就派你们两个奸贼来取老夫性命么?”
两人被杨宪这幅模样吓了一跳,不由的后退了两步,但看他在牢里已经是穷途末路,身边还有两个大汉,也不觉得害怕了。
反倒是两人对视一眼,看着昔日的政敌如此狼狈的模样,心里说不出的痛快,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就凭你也想见他们?真是痴心妄想,今日便是你的死期!打开牢门!”
只听见,啪的一声,牢门被两个汉子打开。
两个汉子率先走了进去,直接将带着镣铐的杨宪一把按住,又是一脚踹在他的后膝。
杨宪扑通一声,直接跪在了两人的面前,满脸怒气,但被两个大汉按着肩膀,无力反抗,只得伸手指着两人大骂道。
“奸贼,你们这两个狼狈为奸的奸贼,不得好死!”
陈宁和李文忠站在他面前,见他这幅模样,哈哈大笑。
陈宁笑着开口道:“我早就说过,凡是更我作对的都没有好下场的,我们淮西党早就把控了朝廷上下,现如今是我们说了算。”
李文忠同样笑着说道:“杨宪,你可有想过今日有一天自己也会落得如此下场!”
杨宪只能用眼神恶狠狠的看着两人。
“你李文忠贵为皇亲国戚,却贪赃枉法,勾结乱贼,图谋不轨。”
“还有你,身为朝廷重臣,竟然勾结圣上外戚,结党营私,假公济私,欺君罔上。”
“你们这两个奸贼,不得好死!”
陈宁肆意的笑了笑,指着杨宪说道:“哈哈哈,不得好死的是你!你是不是还指望着刘伯温找人前来救你?”
杨宪面色坦然,摇了摇头。
“从来就没有想过刘伯温能够救得了我,我杨宪今天落在你们手里,就自知必死!”
“我只是后悔当初为什么不把你们淮西党的事情揭发给圣上,真是有愧圣恩。”
陈宁很是不屑的说道。
“哼,有愧圣恩?你说的比唱的还动听,说到底,你还不是为了你自己,为了邀功请赏!”
“我早就派人告诉过你,你要功劳要赏赐,我们淮西派一样能给你。”
“只不过你做人不要多管闲事,方能长命百岁。你偏不识抬举,陛下的亲外甥你也去管。”
“现在好了,闹到现在落得如此下场,满朝文武每一个人敢来救你,就连你的妻儿老小也难逃一死!”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说着,他看向一旁的李文忠,眼神暗示着什么道:“大人,昔日的仇,您今晚就可以报了!”
李文忠点了点头,目光看着杨宪,冷笑道。
“当年,我任职浙东,圣上让你去监督我。”
“可你干什么不好,去查反贼,查反贼也就算了,竟然还查到了到我身上,还编造一些风言风语在陛下面前邀功,导致陛下大怒,杀了我的好友。”
“你也不想想我是什么身份?我乃当今陛下亲外甥,和陛下乃是一家人,我能造他的反么?真是荒谬。”
“你明面上是个官,但说到底,还不是我舅舅养的一条狗,是生是死,还不是我舅舅一句话的事!”
“你这个迂腐不堪的老东西!你这点都看不明白,你说你不死,谁死?”
面对的指责,杨宪坦然开口道。
“不错,我等只不过是陛下养的一条狗。”
“但食君禄当为君分忧。狗若是养久了,也知看家护院,通的人性。”
“不像你这奸贼,享受圣恩,暗地里却阴谋造反,你怎能对的起圣上!!”
李文忠显然被触到了敏感问题,又惊又怒:“住嘴!”
另一边的许平安也没想到这李文忠竟然有这么大的反应,心中大惊,难不成杨宪说的是真的。
李文忠很快压制好了自己的情绪,面带笑容说道:“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看来你也没必要活在这个世上了。”
说罢,他抬头示意两个大喊道:“来人,送杨大人上路!”
一个大汉二话不说从袖中掏出了一条绳子,往杨宪的脖子上一套,两只手各握着一头。
说完,李文忠和陈宁二人对视一眼:“既然你说狗通人性,那希望你下辈子别做人,多通通人性,免得再做那多管闲事的短命鬼。”
说罢两人对视一眼,猖狂的笑了起来:“哈哈哈~”
“陈宁,李文忠,你绝子绝孙,不断好死!”
话音一落,大汉双手开始发力,用力勒紧,杨宪面色涨的通红,双手不断地抓着绳子,却无济于事。
“奸贼,绝子绝孙,不得好死!”
“奸贼···不得好死···”
“呃呃···”
没过片刻,杨宪的声息渐渐地安静了下来,瞳孔扩散,已经一动不动了。
“哈哈。”而李文忠和陈宁则笑的更加猖狂,脸上说不出的喜悦和开心。
片刻后。
陈宁伸出了右手探了探杨宪的鼻息,见他在也没有鼻息后,毫不客气道。
“呸,你这个碍事的老东西,总算是死了!”
说罢,转头对着李文忠说道:“大人,这老家伙已经死了,咱们出去吧!”
李文忠点了点头,认同道:“也好,免得晦气沾上了身。”
“大人请。”陈宁给李文忠打开了牢门,先是送李文忠出去,自己也出去后,对着两个大汉说道。
“快点处理好!”
“是!”两个大汉回应到。
说罢,一人熟练的收起了绳子,随后搜起了他的身,没有搜到什么东西,便解开了他的腰带挂在了房梁上,打上了一个死结。
随即两人小心的抬着杨宪,将他的脖子挂了上去,伪装成上吊自杀的样子。
做完这一切,两人又收走了有毒的酒壶和肥鸡,将这地上的杂草弄乱。
确认没有遗漏之后,两人这才关上了牢门,离开了这个地方。
殊不知这一切,都被许平安看在了眼里。
许平安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心中默数了好几千个数,再无声响后,抱着的腿这才放了下来,紧绷的神经这才放松了下来,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但入口是臭味,他这才连忙起身,离开了这个沟,抹了头上的冷汗,使劲的的挠了挠身上发痒的地方。
他喵的,实在是太刺激了,要是自己发出一点声音,恐怕当场就得和他陪葬。
看着被上吊,死不瞑目的杨宪,许平安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了。
你说他聪明吧,他竟然连朱元璋的亲外甥都敢调查,关键是还真查到了点东西,还把人家的朋友给砍了。
你说他蠢吧,他竟然也能位极人臣,和胡惟庸,李善长这种人打的有来有回。
真搞不懂,这杨宪是个啥情况。
“哎。”许平安长长的叹了口气,本来这蚊蝇跳蚤就很多,在加上旁边还吊着个死人,这下是彻底睡不着了。
或许自己可以想想明天的出路,自己身上现在有钱了,让牢头放自己出去肯定没问题。
许平安看着挂着的杨宪,心里有些发毛。
“你放心,我这人虽然贪财又好色,但我绝对是个说到做到的好人。”
“答应你救下来你的妻女就一定会尽力的去做到。”
“要是做不到···咳咳,那一定是我尽力了,你也别冲我来,毕竟不是我杀的你。”
说完,他对着杨宪拜了三拜,顿时感觉也没那么害怕了。
也不知道这杨宪藏了多少宝钞,要是有个上万两,那自己以此为启动资金开个酒肆,或者开个书铺,又或者买个地做个地主。
做个有田有地的地主,天天调戏女仆和丫环,真是生活乐无边。
这么想着,也不知道心里作用,还是这一晚上的经历太过刺激,他迷迷糊糊的胡思了乱想间竟然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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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那!死人了!有人上吊了!”
“快来人那!”
“快,快打开牢门!”
不知过了多久,许平安被一阵声音吵醒,睁开眼一看。
只见牢头满脸慌乱的大喊着,领着两个狱卒正小心的将杨宪从吊绳上弄下来。
许平安知道,自己必须尽快离开这个地方,因为自己就在他隔壁,那陈宁和李文忠我了以绝后患,绝对会派人将自己杀了。
想至此,许平安抓着栅栏,隔空对着牢头喊道:“差爷,差爷,能过来一下么?”
这一大早就死了人,还死了个高官,上面要是追查下来,真是麻烦死了。
牢头十分不爽:“你小子,吵什么吵,没看见这死了人么!真是晦气,一大早就要见死尸。”
许平安一脸神秘的低声说道:“牢头,我有银子,有银子了,你能不能放我出去!”
牢头一听银子,脸色稍稍放缓,连忙走了过来,狐疑的打量起了许平安,说道:“你不是那个清官卖银书的谁么?怎么现在又有银子了?”
许平安眼睛一转,摆了摆手说道:“嗨~牢头,我是胡汉三,卖银书的胡汉三!”
牢头皱了皱眉头一脸你别蒙我的表情:“胡汉三?我怎么记得你叫许平安呢?”
他想了片刻,肯定的说道:“你别想唬我,我记得清楚,还亲自写了你的名字!
许平安一拍额头,解释起来:“嗨~您是不知道啊,昨晚丽春院唐赛姑娘跳舞,有个叫许平安的汉子,他人长得英俊潇洒,能说会道。”
“他以一己之力力压群雄,不仅将徐公子和李公子给打败了,还他进了那丽春院唐赛姑娘的闺房。”
“所以啊,我胡汉三这才假借他的名字卖银书,你是不知道啊,这借他的名字卖银书,生意贼好,一本书十两银子都有人要呢!!”
牢头一听顿时一惊道:“一本书十两银子,我的乖乖,这可是我半年的俸禄啊!”
说话间他脸色一板,眼神打量起了许平安,说道:“谎报姓名,你可知罪?”
“嗨~”许平安听完,脸上露出了几分笑容,这其中意思再明白不过了,不就是要钱么。
他一手将一张一百两的宝钞递了过去,脸上笑嘻嘻的说道。
“牢头,昨晚是我花酒喝多了,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希望牢头能快点放我出去。”
牢头两只手接过宝钞,翻开一看,察觉是一百两之后,顿时呼吸都粗重了几分道,连忙塞进了自己的袖子。
两只眼睛看了看身后的狱卒,见他们正盯着自己,便一本正经的说道。
“这捕快真是的,竟然抓个卖银书的当反贼,真是敷衍了事,回去我非得和上头说说,好好惩处他们!”
他话锋一转,对着两人指手画脚起来:“你们看什么看,你还不赶紧去通知上头,你去喊仵作,别跟个木头一样杵着!”
“是!”两个狱卒对视一眼,十分懂事的走了出去。
趁此空隙,牢头露出了个客气的笑容对着许平安问道:“那个,胡兄弟,既然给了银子,那今晚我就给你安排,你看行不行!”
“嗨~牢头你是不知道啊,这牢里到处都是蚊蝇,你看看我身上。”
说着,许平安指着了指着脸上的包,抱怨道,
“差爷,你是不知道啊这一晚被吸了多少血,这多遭罪啊!还有这死人多晦气啊,差爷您行行好,能不能通融通融,我实在是一刻都受不了了。”
“这···”牢头脸色为难了起来,看了看地上凉透了的杨宪。
不用说也知道,许平安就在杨宪旁边的牢房,这怎么也得审问一番过后,才能放出去。
许平安看着他的表情,心里也有些不安,连忙开口道。
“差爷,您是不知道,这做生意就得趁热打铁。”
“那许平安说不定今天还在丽春院,我得赶紧抓住这好时机多印两本书,您说这一耽误···我这得耽误多少银子啊!”
说着,他满脸心疼,又从掏出了一张一百两的宝钞递了过去。
牢头连忙接过,这竟又是一百两,咽了口口水。
虽然他不知道许平安说的是真是假,但这一百两银子确实实实在在的。
只是这上头问起来···大不了就是挨一顿骂,反正杨宪已经上吊死了,死人还能翻起什么浪来?
“卖银书,真的这么挣钱?”
见他这么问,许平安就知道这事成了,心里不由的松了口气,笑着说道。
“这点钱算什么,你是不知道那些富家子弟多么有钱,为了丽春院的头牌姑娘一掷千金的人大有人在。”
牢头点了点头,十分的认同:“这说的也是!”走到了许平安的牢门前,拿出了钥匙。
“行吧,看在你这么孝敬的份上,我就放你出去,不过你出去之后可别跟人到处乱说。”
“谢谢差爷,谢谢差爷!”许平安连连道谢,心里无比兴奋,只要出了这个门,他们在想查到自己身上那就没那么容易了。
在许平安望眼欲穿的眼神中,牢头打开了牢头,解开了镣铐。
许平安满脸兴奋,自己可算是出来了:“谢谢差爷,谢谢差爷!”
牢头在前领着,一遍走着一遍叮嘱道。
“小事一桩,下次喝花酒少喝点,连自己叫什么都忘了,身上带着银子也忘了,你要是早拿出银子何必遭这个罪呢?”
许平安连连点头说道:“差爷您说的是,您说的是,这喝酒误事,喝酒误事!”
正当,眼看着出口在即,牢头却一把喊住许平安,不解的问道:“哎···哎哎你去哪?”
许平安一愣,随即反映了过来说道,一拍脑袋:“嗨,瞧我这记性,还有衣服和书没换呢!”
牢头叹了口气:“你看看你,这是喝了多少,跟我来吧!”
许平安满脸笑意,连声应到:“好嘞!”
为了不引起怀疑,他只得跟在他的身后,取回自己存放的衣物,尽管这并不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