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无微收拾妥当之后,正坐在榻上看书,就听见外面响起了李无恙的叫喊声:“大哥,我进来了!”
李无微失笑,看来是刚才白玄吓着他了,放了书,走到门口打开房门,看着站在台阶下的李无恙,“进来吧。”
看着一脸平和的李无微,李无恙猜测方才的事情李无微已经不生气了,那么他想要说的事,大哥应该会答应的吧。
“大哥,我有事相求。”
看着猛然变得正经起来的李无恙,李无微有些意外,从今天一进门开始,他就说有事相求,到底是什么事情,让李无恙这般上心。
李无微倒了茶,一杯送到李无恙面前,这才缓缓道:“说吧,能做到的大哥不会推辞。”
李无恙脸上露出些许喜色,但仍旧很严肃,只见李无恙“扑通”一声就跪在了李无微面前,“求大哥救救长灵。”
这一跪让李无微有些懵,但她还是抓住了话中的重点:“长灵是谁?”
“是聚莺阁的头牌长灵姑娘。”
李无微有些缓不过神来,又有些生气:“你一个将军府的二公子,竟然为了救一个妓子下跪!”
李无恙着急道:“她不是妓子,她是被掳来的,她是西月国人,来东陵是为了找一个人,才被人牙子卖进了花楼,她是个好女子。”
李无微有些后悔,怪她把这个弟弟宠的不知世事,竟然天真的认为一个花楼的头牌是个好女子,别说是聚莺阁,就算是个普通花楼的妓子,能当上头牌的,也不是个普通人物。
况且,聚莺阁还是那样一间妓馆。
看见李无微不吭声,李无恙也猜不准他这个大哥心里是怎么想的,他知道让大哥去救一个妓子不太实际,如果是普通妓院的妓子,他早就赎出来了,可聚莺阁不行。
“大哥,聚莺阁是丞相苏户开的,以我的能力救不出长灵,但大哥你不一样,你是一品大将军,有能力和苏户抗衡。”
李无恙的话,让李无微开始正视他:“你还知道聚莺阁什么?”
“聚莺阁,明面上是个妓馆,实则还是个买卖女子的窝点,他们每月初九会将一批女子送离聚莺阁,同时迎来一批新的女子,如果要救长灵,也就只能在这一天。”
听着李无恙说出来的消息,真是比李无微那天亲自去聚莺阁获得的还要多,看来李无恙逛花楼也不是白逛的。
不过李无微的打算并不只是救出一个长灵这么简单,这个聚莺阁是个毒瘤,不能放任它在云京存在下去了,但要彻底根除,仅凭她的力量却办不到,里面牵涉的朝廷官员数不胜数,一不小心就会引火烧身。
李无微将李无恙拉起来,严肃道:“这件事非同小可,我不管你所说的那个长灵是好是坏,但你的这些消息,对于除去聚莺阁大有裨益,你可以在聚莺阁继续探听消息,但是,切莫轻举妄动。”
李无恙点点头,“那大哥你是答应了吗?”
“我不只为了救一人,而是要救更多的人。”
李无恙离开后,白玄进了屋来,李无微尚在思索有关聚莺阁的事情,越来越复杂了,本来以为是朝廷官员聚众嫖娼,现在看来,竟然是人口拐卖,李无微不知道也就罢了,偏偏还知道了,知道了不管,李无微想想就难受,更何况,就算他不管,李无恙会不管吗。
“小白,你怎么看?”
白玄方才在门口已经将事情听明白,再加上这两天各方面的探查,他早就觉得聚莺阁不对劲,现在明白了其中的猫腻,颇有些忽然开朗的轻快。
“端了。”
李无微看着神情不变的吐出两个字的白玄,叹了口气,还真是干脆啊,说的简单,实行起来难啊。
李无微琢磨着,她的找个外援,至少那人官得大过苏户才行。
能大过丞相的官,掰着手指头也能数的过来,除了那人,李无微想不到旁人了。
这日李无微起了个大早,神清气爽的进宫上早朝,容真因为身体有恙罢了好几日朝会了,这好不容易上一次,李无微可不想迟到。
其实就算迟到了也没人会说什么,毕竟李无微是在皇上眼皮子底下长起来的,皇帝对李无微比对自己的亲兄弟还要好。
说起这个来,还要从二人小时候说起,容真十岁时已经在南书房读书,宫人夫子们一大堆人围着他一个转,因为是太子,无论什么时候都得端着一副小大人的架子,年纪轻轻就一副忧国忧民样子。
先帝容政看在眼中,觉得年轻人就该有年轻人的朝气,便想着从同龄的臣子家中寻几个儿郎进宫伴读,结果选进宫来的孩子们,见了容真也都是战战兢兢的,一口一个太子的叫着,不仅没把容真带的活泼起来,倒是自己也变得畏畏缩缩的。
容政想起骁骑将军育有两子,虽然年纪小些,但听说在家里都是无法无天的主,于是就让李弘毅把他儿子送进宫来。李弘毅知道自己家里那两个小子调皮捣蛋的本事,本想婉拒,但是容政竟然带着容真亲自来李家挑人,一眼就相中了正在练功的李无微。
李无微从小就被李弘毅严格要求习武,倒是李无恙总是偷懒也没人管,李无微也曾委屈过,但李弘毅告诉她,因为他是李家长子,要承担起李家的重任。
李无微听了,所以就拼命练功,直到十三岁那年李弘毅战死,她才明白父亲对她的严格意味着什么。
自打这李无微进宫,和太子玩的那叫一个火热,一个爱惹祸,一个愿意收拾烂摊子,左右人家是太子,权势大,旁人就是想告个状都没机会。容真也觉得有了李无微,自己的日子才算没那么无聊,除了每天的读书功课,也算有个人可以热闹热闹了。
两个人一同读书玩耍的逍遥日子也就到李无微十三岁那年,李无微承其父职做了骁骑将军,整日里军营府里两头跑,便也没时间来宫里伴读了,容真得空去府里看他,每次见到也不再唤自己“阿真”,而是规规矩矩的向自己行礼称自己“殿下”,感觉陌生极了。一年后,容真继位时,方才明白李无微的变化,那所谓的君君臣臣,大抵就是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