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南镇抚司衙门。
重开锦衣卫的圣旨刚刚下达,衙门里便已经到处是人。
来来往往的校尉皆穿着崭新的飞鱼服,腰两端有着排须的金色鸾带,身侧悬挂着凶名赫赫的绣春刀,威武神气,杀气腾腾。
万元礼非常兴奋,圣旨中明确表示南镇抚司衙门归他掌管,这可是天大的权利啊!
要知道锦衣卫的威风和权力都出自北镇抚司。
北镇抚司可以自行逮捕、侦讯、行刑、处决,不必经过一般司法机构可以有专理诏狱(皇帝钦定的案件);但如此大的权利肯定要有机构来监督,他这南镇抚司干的就是这么个事,他们负责本卫的法纪、军纪、监察、人员管理等职责,相当于管理锦衣卫的宪兵。
虽然指挥使还是蒋瓛,但他万元礼有南镇抚司在手,已经成为可以和蒋瓛分庭抗礼的人物。
这不,他南衙里的老人明显就多于北衙。南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不给他万大人点好处,能进来?谁才是要害部门,这些个老兵油子可门清的很。
想想袋子里的进账,万元礼心里美得很。他惬意的伸了个懒腰,随手翻阅起这案牍上的一些公文档案,刚准备煮茶,却听到外面有人喊道:
“大人,您能否出来一下?又有好事情。”
万元礼闻言,眼睛立马亮得跟灯笼似的,目光迸发出湛湛的银光。
“原来是你们俩个,又有谁来跑门路了?”万元礼好整以暇地开始穿戴官服。
只见前堂恭敬地站着两个校尉,这两人是他以前费力保住的心腹,白景仪和潘振。这两人虽然被贬,但是毕竟以前他们的职位不低,本事不小,万元礼当然是委以重任——先帮他捞钱。
锦衣卫虽然重开了,但朝廷可没拨什么银子,财政大权还是在指挥使蒋瓛的手里,他哪里能到蒋瓛哪里讨来银子,每次去北衙讨钱,皆是悻悻而回。
他现在掌管着偌大的南镇抚司,没银子怎么行?!到时候谁还跟随他万大人?所以他现在对来银子的事是特别敏感,今天看来又有好消息啊!
“大人先您跟我们来。”白景仪二人笑得有些神秘,一齐往后堂引了一引。
“还挺神秘,好,本官跟你们走一遭。”万元礼笑呵呵地跟了上去。
三人来到空无一人的后堂,却见里面的回廊下,大大小小搁着四个大小不一的箱子,万元礼上前打开一看,顿时惊呆了。
一箱又一箱,足足四箱反射着亮光的银子,二十两一锭的耀得他两眼发晕,他的眼中全被一片雪白的银光所笼罩。
万元礼一手抓着一锭银子,喃喃道:“这……这……这里有多少两银子啊!”
他心里喜得不知如何表达欣喜的情绪才好,欢喜得像个陀螺一样,围绕着四箱银子转起了圈,看完这箱看那箱,看完那箱这箱,没完没了地转了起来。
“大人,足足八千两银子。”白景仪恭敬地递上了一张名帖。
潘振看着万元礼那口水都快流下来的样子,心里冷笑一声,这一副没见过钱的模样,就这么个人居然好运的当上了锦衣卫的二把手,真是老天无眼!你要是知道湘王世子随手让人给了我们一万两,还不乐死你!
万元礼赶紧接过名帖打开,一个名字映入眼帘,分外刺眼:“何耀祖。”
万元礼愕然问道:“何耀祖?他不是东莞伯的庶弟吗?此刻正跟何家一起关在诏狱之内!这礼是什么人所送?”
白景仪躬身道:“大人,这礼自然不是何耀祖所送,送礼的人想用这八千两银子保何耀祖出来。”
万元礼神情飞快地闪过一丝阴霾,缓缓问道:“本官能知道这送礼的人是谁吗?这些银两……只怕有些承受不起,要知道陛下所痛恨者,贪墨之官也,连送礼的人不问清楚,本官可不敢受此厚赐。”
白景仪皱眉道:“大人一定要知道?”
万元礼看着他,深深道:“没想到,你们对这送礼的人比本官还上心,现在本官一定要知道,你们背后的主子到底是什么人!”
“湘王府。”白景仪还在打腹稿的时候,潘振已经一字一句地说了出来。
万元礼“啪”的一声合上名帖,肃然道:“这礼物,本官不能收!陛下三令五申,不准外臣与藩王过从甚密,万某人深受皇恩,怎敢罔顾朝廷法纪?将湘王的礼物退回去!”
现在这场腥风血雨就是因为藩王而起,他虽然很缺银子,但哪里敢收湘王府送来的钱?这可不是掉他一个人脑袋的事,搞不好就是个灭族啊!
潘振缓缓环视周围,沉声道:“大人你现在想抽身已经晚了,卑职二人就是湘王府的人,您前段时间收的钱也都是那边过来的,还请大人三思!”
万元礼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白景仪连忙堆笑道:“大人,其实这次也不是什么很困难的事,又不是让您放了东莞伯一家,那何耀祖,仅是何家的一个庶子而已,尘埃一般的人物,没人会注意的。”
万元礼脸上抽搐一阵,随即又展颜说道:“哈哈,也是,也是。那你们先退下,容本官想想办法。”
“卑职等告退。”
“砰砰……砰砰!你们两个忘恩负义的小人!小人!”万元礼狂怒。
这两小人上下嘴皮一碰说得倒是轻巧!何耀祖是那么好放的?!何家与楚王交往密切,前段时间搞出这么多是非,他如何去放何耀祖?拿脑袋去放吗?
可真愁死个人了!
万元礼发泄完毕后,赶紧将装银子的箱子都关了起来,气喘吁吁地往自己的公房搬运。
……
万元礼赶到北镇抚司诏狱的时候,何耀祖已经被押入了审讯的刑房。
见关押何耀祖的牢房里面没有人,万元礼心道糟糕,不用问,肯定是被提去审问了,可别把人审出个好歹来!
万元礼急匆匆赶往审讯的刑房,就听到刑房里面传来凄厉的惨叫声,心道:坏了,这些兔崽子,今天倒勤快得很,可别把人给我打坏了!
他一脚踹开门走了进去,幸好,只有一个长脸壮汉正在往何耀祖的双手套着夹具。万元礼松了口气,还好,伤得还不算太严重,他赶紧制止道:“停下!停下!把夹具给本官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