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杨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给魏紫昭行礼:“听说殿下寻末将有事?”
魏紫昭淡淡地道:“你去了哪里?”
萧杨面不改色:“末将带人搜寻奸细。”
“听说你抓了一个人?”魏紫昭仍然是那副半死不活的冷漠模样。
“是抓到一个人,已经关起来了,殿下要看看么?”
难道禾苗被抓住了?十字架上奄奄一息的顾舟缓缓睁眼,侧耳听着动静。
“当然要看,把他带上来!”魏紫昭指着顾舟:“你最好老实交待,否则就把你和你的同伙一起剁碎做花肥,想必明年的徘徊花会开得更好。”
顾舟挣扎着道:“殿下,下仆并没有什么同伙,一直都是尽心尽力地伺候七郎,从未离开王府半步,也不敢与人私交,请您明鉴呀。”
七郎心说顾舟若是被定为奸细,自己也讨不了好,便上前央求:“殿下,他自进府伊始就极守规矩,真的没问题。”
魏紫昭不为所动,只让把人带上来。
五花大绑的人被推上来,破口大骂:“魏紫昭你这个废人,残害忠良,不得好死……”
一桩桩一件件,骂的都是魏紫昭的所作所为,昭王府众人勃然变色,只恐魏紫昭会发作起来,大家都倒霉。
魏紫昭有些意外,问萧杨:“听起来他似乎是靖中人。”
萧杨毕恭毕敬:“是,他是前吏部侍郎石刚忠之子,末将曾查到,他昨夜去过百花台,脚上有泥土……”
石刚忠之子指着他破口大骂:“萧杨,你这个败类走狗!萧老将军为国捐躯,何等英勇,怎会生出你这种没有骨气的败类……活该你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魏紫昭自上台掌权之后,疯狂屠杀报复所有反对或是曾经害过她的人,前吏部侍郎石刚忠,因为反对她而被判谋逆,入狱后第三天就暴毙在监狱中,众人都认为是她害的。
此人官声极佳,被视为忠良,他的死亡给魏紫昭的声誉带来了很大的损害,其家属门生故旧更是因此恨透了魏紫昭。
魏紫昭有所顾忌,并未赶尽杀绝。
但此刻,石刚忠之子出现在她面前,如此疯狂挑衅,她若不杀他,就过不去了,有一就有二,立刻就会有人跟着学,她的权威会遭到很大的质疑和动摇。
可她若是杀了他,就会导致她原本就不怎么好的名声更加败坏,残暴、恶毒是怎么也甩不掉的,会遭致更多的反对。
这不利于她与其他势力抗衡。
魏紫昭沉默地打量着萧杨,总觉得这件事不对劲。
萧杨的脸上却看不出什么来,就好像一点没听到骂声似的,毕恭毕敬地说:“请殿下查证。”
魏紫昭收回目光,指着顾舟问石刚忠之子:“你与你的同伙只能活一个,谁先说真话谁就活。”
石刚忠之子看看顾舟,有些讶异,随即冷笑:“我没什么好说的,落在你这种祸国殃民的祸害手上,要杀就杀,要剐就剐,随便吧。”
顾舟则抢着道:“我说,我说,殿下,您让我说什么就说什么,反正他死啊活的和我没关系。”
魏紫昭的目光在萧杨、石刚忠之子、七郎、顾舟身上来回逡巡,几个人都是提心吊胆,不晓得她要咋个判。
“你……把他杀掉。”魏紫昭看着萧杨,指向石刚忠之子。
在场的所有人都呆住了,顾舟却是松了一口气,魏紫昭这是怀疑上萧杨了,觉得这是一个针对她的、来自靖中国内的政治阴谋,这意味着他安全了很多。
魏紫昭见萧杨没有吭声,眼神越来越冷冰:“萧杨?”
萧杨微皱眉头:“殿下,末将……”
魏紫昭随手拔出身旁侍卫的剑,掷到他跟前:“你只需回答我,是或不是!”
萧杨深吸一口气,慢慢捡起长剑,朝石刚忠之子走去。
石刚忠之子瞪着萧杨,一口血痰吐到他脸上,咬牙切齿:“走狗!”
萧杨任由那血痰在他脸上挂着,双手握紧了长剑,高高举起,“啊!”地怒吼一声,用力挥下。
血光闪过,石刚忠之子人头落地,死时仍然怒目圆睁,没有一点退缩害怕。
萧杨保持着长剑挥落的姿势,虬结扭曲的脸上一片木然。
顾舟瞧着他那样子,都有些心慌。
“啪啪啪”魏紫昭慢吞吞地鼓了几下掌,笑着说道:“告诉大家,石刚忠之子试图谋刺本王,被萧杨萧将军斩于剑下。”
“是!”王府侍卫狂奔而出,把这个消息大声传递出去。
“石刚忠之子试图谋刺本王,被萧杨萧将军斩于剑下!”
高亢的声音此起彼伏,片刻功夫就传递出府,到处都知道了。
“把这个人头绑在旗杆上,挂在城门上示众,萧杨,你去守着,若是发现乱党,格杀勿论!”魏紫昭满眼杀气,不容辩驳。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这是逼着萧杨站队。
经过这件事,萧杨的名声也彻底坏了,从此之后,没有人会再相信他,再把他当成忠良之后。
没有魏紫昭的庇护,他就只有死路一条,他彻底和魏紫昭绑在了一起。
七郎眼里有同情,却不敢说什么。
“是。”萧杨面无表情地收起长剑,擦干净,双手递给魏紫昭,拎着人头走了出去。
“把他放下来。”魏紫昭疲惫地挥挥手,让人把顾舟放下来。
七郎欢喜极了,抱着她的腿使劲蹭:“殿下真好,真疼七郎。”
顾舟被放在春凳上,疼得龇牙咧嘴,还得高喊:“多谢殿下不杀之恩,下仆以后会更加小心办事的。”
忽见白荪走过来,谄媚地道:“殿下,我给您炖了一碗补汤,清火滋阴的,您尝尝?”
顾舟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这家伙挑在这时候过来,绝对没安好心。
果然,魏紫昭喝完汤,就听白荪不怀好意地道:“其实今天殿下清查人时,府里少了一个人。”
魏紫昭挑眉:“嗯?谁?”
七郎脸色煞白,抢在前头磕头道:“我错了,我不该吃醋小心眼儿,请殿下饶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