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位绝顶大神通者的身下,都是绘制者繁复的符文——根据佘钰的计划,在这个时候,需要他们四人合力,将汤谷之中的地脉镇压住,而后引动地脉之力,将其作为水月幻天之中,支撑那幻境存在的力量之源。
只要这一步完成,那佘钰的计划,便也算是达成——这最后一步,既要引动这汤谷之中的地脉,而且还要保证这地脉的完好,在引动地脉之力的过程当中,绝对不能损害到这地脉一分一毫,不然,这幻境能不能成,尚在其次,这汤谷,却是要先一步化作死地。
正是因为如此,在牵引动脉之力的过程当中,才有四位绝顶大神通者同时出手,稳定地脉之举。
但谁能想道,在这个过程当中,四人之一的佘钰,竟是莫名其妙的分了心,让四人力量之间的共振,刹那之间便是消失无踪,四位绝顶大神通者的力量冲突之下,几乎是让这汤谷的地脉,毁于一旦。
“只是心中突然一阵心惊肉跳,有心血来潮之感。”端坐于原地不动,理顺了身上的气机之后,佘钰才是皱着眉头道,方才他心神恍惚之间,力量与其余三人之间的共振消失,而后四人的力量便是直接撞在一起——这不亚于四人同时是各自出了全力的一击,在这力量的余波之下,佘钰一身的气血法力,也都是翻腾不休。
“心血来潮?”闻言,其余三人,也都是皱起了眉头,脸色难看。
在这个还没有所谓的推算天机这一说法的时代,心血来潮,便是修行者应对突发事件唯一的契机,换而言之,便是说,对于佘钰这样的绝顶大神通者而言,心血来潮,便往往是意味着一件与自身有着极大关隘的变故,即将发生,或是正在发生。
对于这样的情况,四人当中,没有人敢于轻视——能够连佘钰都会影响到的变故,若是好事,倒也罢了,但若是坏事,没有人能保证,这变故,不会波及到他们身上。
“这感知如此明显,甚至于是让含光道友的心神恍惚,那这大变的所在,必然不远,甚至于,很有可能,便在东海。”稍稍之后,西王素月便是娥眉微蹙,有些恼恨的道,“只是吾等四人,都被地脉牵制在此,无力外出,这东海之中,有什么变故,吾等都无法查知。”
“也不必猜了。”几人还在沉默之时,师北海便是抬起来眼来,带着苦笑之色道,“确实是出了大变故!”
“水宫大军,已经攻上了盘蛇山!”还不等三人问出来,师北海便是将目光落到了佘钰的身上。
闻言,佘钰的目光便是一沉,似乎是想要站起来,立时赶回盘蛇山去,但只是一个刹那,这念头便是被佘钰强行压了下来。
另外三人,见佘钰压下了要离去的念头,也是不由得舒了一口气。
“北海道友可知,到底是怎么回事?”将眼睛闭上,几个呼吸之后,佘钰才是睁开了双眼,咬着牙道。
作为上古时代最负盛名的统帅,大军摆开阵势之后,到底能发挥出多强的实力,佘钰自然是在清楚不过——毫不客气的说,如今的盘蛇山,没有他的支撑,紧靠黄岩道人一人,面对水宫的大军,几乎是没有任何的胜算!
若是没有其他的办法,他苦心孤诣构建出来的盘蛇山,必然便是要在水宫大军的攻伐之下,毁于一旦——一旦盘蛇山斧覆亡,松星岛一脉,自然也是逃不脱,如此一来,复兴蛇族一事,从此变成为水中花,镜中月……
佘钰可是记得清清楚楚,这东海之中,仅存的蛇族血脉,便是只剩下盘蛇山,还有松星岛,一旦这两处覆亡,那这东海之中,还能去哪里寻到族人来?
总不能让他再度辗转西海南海?
有东海的例证在前,其余地方的蛇族血脉,又还有谁,愿意信任他?将身家性命,都是交到他的手上?
毫不客气的说,水宫这出其不意的一击,便是直接打到了他的命门之上。
想到这里,佘钰便是又急又气,两排牙齿咬在一起,嘴角当中,竟是渗出一丝鲜血来。
“说起来,还是怪吾多事。”看着佘钰脸上难看的神色,师北海也是苦笑着摇头,“好心办了坏事。”
“吾在东海当中,自然是日夜关注着那水宫,前不久,水宫当中有人行刺失败,将要被擒之时,吾便是发现那行刺之人身上的血脉气机,与含光道友有几分相似,故此出手,助那人逃脱,并呼风引浪,将之送到松星岛暂避。”
“只是不想,松星岛竟是为之毁于一旦,那人在被送至盘蛇山后,水宫大军,也是悍然杀上了盘蛇山……”
“松星岛也是毁了?”等到师北海说完,佘钰的脸色,便是彻底的沉了下来,一身的气血法力,都是按捺不住的翻涌起来,一十二颗五彩的宝珠,也是隐隐在其袖间滚动起来。
“含光道友,三思。”便是佘钰要起身往盘蛇山而去的时候,太一道人的声音,便也是伴随着钟声响了起来,让佘钰彻底的冷静下来。
他们四人如今正合力镇压地脉,在功成之前,一旦是他突然抽身离去,那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平衡,便是顷刻之间之间烟消云散,要么是太一三人力有不逮,被四人联手之力以及那地脉之力合击,受到重伤,要么便是太一三人轻伤,那地脉,则是内太一三人彻底击溃,而这汤谷,自然也是随之毁于一旦。
这两种情况,不论是发生了哪一种,他与太一道人和师北海之间,只怕都是顷刻之间,化作生死仇敌,永远都不会有和解的可能。
这样两个人时时刻刻惦记着盘蛇山,便是他永远都待在盘蛇山中不出,都未必能护持山中族人周全。
“不,还有时间……”摇了摇头,佘钰便是将心中的杂念尽皆驱散,盘蛇山中,除了他之外,还有朋蛇长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