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
内侍打了两个滚儿的摔在殿外。
谢玉那一脚把内侍踢了出去。
殿外的内侍,御林军禁卫惊愕。
殿内皇帝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怎么回事?”
有内监出门。
谢玉高声:“请皇上恕罪!臣刚出门,这位小内侍就冲着臣冲了过来,臣已经避开,这位小内侍还是不管不顾的往本官身上扑,臣几经刺杀,就踢了出去,方才想到此乃皇宫大内,不会有如此胆大包天之人,是臣孟浪!”
内侍再问左右,
左右不敢添油加醋,应诺:“正如大人所说。”
内侍回禀皇帝,皇帝让谢玉回去,以冲撞之罪打了那名小内侍二十板,四周的御林禁卫内侍亦二十板。
那名小内侍冲撞朝臣是罪,殿外守着的那些内侍竟都没能反应过来也是罪。
万一真的是歹人呢?
这些人百死不得赎罪!
谢玉不知道内廷一角不多时将是一片板子挨身,还要高呼“万岁”的场景,她刚出了宫门,就碰到了几位原来京都的同僚,同僚看到谢玉惊讶不已,连声问着谢大人是什么时候入京的?正好他们几个要去吃茶,不如一起?如今朝中内外可是琐事繁多……
同僚诚恳,有的都上来拉手了,谢玉也只得同行。
桌上确是吃茶,说的也都是朝中之事,比如豫章王英勇啊,有些地方又起义军,有的地方又是主动投降,还有百姓安居,新年过了,看天色应该是好年景,可谢玉先前的那份折子弄的地方各处官员人心惶惶,京都之地的官员也都悬着一口气,所以谢玉这次回京述职不会是皇上有意要动一动?
事关自己的荣华富贵,人人都会上心。
所以他们这是刻意的等在这里?
谢玉只能说皇上没提,她也不知道,不过明日她会上朝。
若真的皇帝有嘱咐,不会不提,所以明日朝会上说不定会发生什么。
几位官员面有忧色,谢玉说身正不怕影子斜,就算是皇上要做什么,江州刚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皇上也许不想再闹大。
谢玉说的有道理。
茶会散了。
茶楼前,谢玉和诸位大人分别,刚拐了没一个街口,又有几人在车马前打架,正巧了四周没有巡城兵士,谢玉让亲兵押去京兆府,自己的车马再次前行,这回又走了两个街口,眼看着再过一个街口就到了京都谢氏宅邸,又有几个泼皮当街戏弄良家女儿,谢玉车马侧的亲卫冲过去,救了良家女儿,抓了泼皮。
驾车的谢二道:“家主,不对劲。”
谢玉掀开车帘,站到街上。
街上人来人往,但有看到这辆车马的百姓自动退避两侧,谢玉下了车,四周更没人了。
紫红官袍,朝中重臣。
谢玉抬头四顾,旁人以为谢玉在看景看天,实则谢玉是在看白框蓝框。
京都之地,认识的人太多,就算是躲在角落里她都能看得到。
谢玉默默的记下人名。
有的认识,有的不认识。
没关系,日后都可以慢慢认识。
其实她可以不用出来看热闹。
在宫中,告退之时,她向皇帝道安,皇帝问她:“可还记得最后一次见到朕的皇兄时是为如何?”
“臣记得。”谢玉道。
“去吧。”皇帝道。
结果刚出了殿门就碰上了不知道路的小内侍,现在又是接二连三。
原来不止是她觉得熟悉,所有人都觉得熟悉。
原来她还奇怪自己在京都待的这几个月竟是这么让百官爱戴的?现在她知道人家哪里是爱戴她?
醉翁之意不在酒。
谢玉让人再把泼皮送到京兆府牧,身边只带着四名护卫回转京都谢府。
京都高楼屋脊交错,屋顶上的黑衣人遥遥看着谢玉车马离开的方向,忍不住握紧了手中的弓箭。
“要动手吗?”
“机会难得。”
“万一皇上动怒,怕是会误了王爷正事。”
“王爷只是让咱们盯着。”
“……”
终究没有动手。
谢玉的车子拐了弯,后背上些微的凉意散去。
谢玉遗憾的摇了摇头。
怎么没动手呢?
******
“没动手是对的。”幽王道,“这个时候决不能有半分差错。”
“可万一……”皇后忧心,虽然只说了半句,但幽王知道皇后没说的那半句是什么。
“父皇继位的圣旨就是谢玉面圣之后从宫中拿回来的,父皇知道,咱们也知道,若是父皇真的意属老四,也不会故技重施,当初皇伯父身边有大权在握的太子,现在父皇身边有母后还有儿子,父皇不会这么傻。”幽王道。
那个太子就是个傻的,可他还有母后在父皇身边多年,父皇的性子脾气都有了解。
父皇重情心软,不然也不会把他放出来,还封赐为王,若他是父皇,夺得皇位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他这个不孝子以正典型,是为国法难容都把自己的儿子杀了,还有谁敢放肆!可父皇没有做,也做不到,所以这个位置,父皇也坐不长。
姜晟有军功,手下也有兵马,那就让他镇守边关好了。
历来皇位,从不曾是一个庶子,更不要说是一个外室子。
幽王胸有成竹,却不知道自己口口声声说别人不会故技重施,他自己却是在故伎重演。
谢玉回到京都谢氏没多久就收到了姜晟的密信。
黑色的鸽子也夜空下毫不起眼。
密信上说姜晟五日内回京。
谢玉长长叹气。
皇帝都把话说的那么清楚了,这个时候姜晟不回京是最对的。
可回京,才是姜晟该做的。
只是既然他要回来,她就不能走了!
不然怎么牵扯那些人的目光。
翌日,京都街上马蹄飞快,六百里加急一路奔驰而来。
整个京都的百姓们都几乎知道了豫章王七日后回京的消息。
皇帝大喜。
吐血。
经过太医诊治,皇帝的病是顽疾,不过只要好好休养便可痊愈。
朝中上下松了口气。
这才一年多啊,那个位置已经换了两回了。
江山社稷禁不起这么折腾。
幽王担心皇帝身体,往皇帝寝宫探病,皇帝心慰,留幽王住在宫中。
皇后每日都会往皇帝寝宫探病。
这是谢玉都能知道的消息。
只是可惜了因为皇帝吐血,朝会没有了。
没了朝会,谢玉又不是京官,不宣召不得入宫拜见,也就不知道皇帝的身体到底怎么样。
但也有好处,好处就是朝中上下的目光大都盯着宫里,盯着她的少了。
没了朝会,没有官员找谢玉。
只有门外的暗桩数还是那么多。
得知皇帝病重的那日,谢玉不想出门,可半日后,谢玉就不得不出门。
谢留在国子监和人打了起来,还把人打伤了。
原来谢玉不在,可由京都谢氏的人往国子监一行,这次谢玉在,谢玉就要亲自前往。
谢玉往国子监的路上又遇到了几件不得不管的街头巷尾的小事,待谢玉的车架到了国子监,身边只有两名亲卫。
谢玉摇头。
按照律例,品级不同,上街时身边的护卫人数也不同,她就是想多带些人也带不了。
还真是,处心积虑。
国子监谢留和三五个同龄的少年打架,之前国子监的子弟都少不得有打架斗殴之事,只要人不打死打残,教习先生教授都不会管,都是氏族子弟,也是各氏族之间的子弟,总不会牵扯到长辈身上来,但这次牵扯到了。
谢留初到国子监受过苦,但后来就是国子监的小霸王,谢玉在任京兆府牧时,谢留还有手下帮了不少忙,这次谢留的手下被调虎离山,谢留一人对三五个,两败俱伤,最重要的是都带了刀子。
是书院的教习正好经过,若是没有经过,就真的可能死人。
谢玉到了之后也深以为然,谢留和那几名学子身上都被割的不少道子,虽然被包扎上,可又深又细的伤口很疼,疼的少年们的脸都变了形。
“谢大人,还是给的交代的好。”
“不错。”
对面的少年们的长辈们如此说。
谢玉是二品大员,他们也不差。
谢玉呵呵:“你们三五个打我弟弟一个,我没找你们要交代就罢了,你们还找我?怎么?以为本官不在京都为官,就可以颠倒黑白了?”
“你,谢玉你——肆意妄为。”
“……”
那边的人牙呲目裂。
谢玉弯唇,看向书院的教习教授,最后看向国子监祭酒:“大人也以为是本官放肆?”
“事出必有因。”祭酒道。
“……”
那边的人瞪向祭酒。
祭酒面不改色。
谢玉微笑:“祭酒大人所言不错,只是现在本官更在意的是听闻书院之地,不许携带兵刃,这些兵器是怎么带到书院来的?”
教习教授夺下了谢留他们手中的兵器,这些兵器细长如薄片,藏在袖子里就可以。
这些孩子们不懂杀人技,可谢玉懂。
这些兵器割在身上不过尔尔,可若是割在脖子上,那就是一击必杀。
若是她所料不擦,应该是刺客杀手的惯用。
祭酒沉下脸,沉声:“查。”
***
半个时辰后,谢玉带着谢留离开了国子监。
相送在国子监门口的教习教授们看着谢玉远去的车架,眼中佩服惊惧种种。
他们不得不佩服,短短不到两刻钟,那位谢大人就找出了藏在国子监的杀手。
找出的方法也怪异的很,怎么看都像是在外头看热闹的不起眼的人物,直接被谢大人点了出来,然后谢大人问了没几句,那人的脸色就慌了,谢大人再问,那人直接跪下招供了曾经见过那些兵器,谢大人带着那人过去,结果还没到地方,就有人破风而逃。
即便国子监教习先生有会骑射功夫,一时之下也没能反应过来。
那人逃了,
虽然逃了,但闭着眼睛也知道兵器由此来。
从那人的身手也可见不是好东西。
国子监祭酒脸色发青:“大胆,大胆,老夫要面圣!!”
不管国子监祭酒要不要面圣,谢玉先带着谢留离开。
国子监太危险。
祭酒大人面圣之后,谢留再回来上课。
谢玉和谢留坐在车上,谢玉看着谢留身上的伤口,轻叹:“委屈你了。”
谢留一改面对众教习教授祭酒时候的悲愤,兴奋的摇头:“不委屈,相比兄长,留儿这些伤算不得什么。”
“为了不惹人注意,也只能行此下策。”谢玉道。
谢留和人斗殴打架是谢玉到达京都的第一日就告诉谢留的。
谢氏门外有暗桩,谢氏终归有兵甲护卫,谢留在国子监,国子监会功夫的教习教授就像是今日看到的这般,真发生了什么事儿,根本护不得谢留周全。
既不知道那些人会什么时候动手,不如自己先动手。
谢留理所当然的回府休养,还能试探一下朝中有没有人想要对付谢玉。
国子监的子弟都是朝中子弟,有些朝臣在家里多少也能泄露出一点点心思。
谢玉让谢留找的跟他对打的都是当初最看不起谢留,后来谢玉得势之后又是主动巴结谢留,如今谢玉不在京都又略有生疏的几个。
谢留说是比划下拳脚,可言语里隐含的意思是会用棍棒。
果然对面的几个不止用了棍棒,还用了利刃。
至于后面谢玉轻而易举的找到了杀手刺客,那是因为杀手刺客本来就是谢氏早就安排在国子监的棋子,自然那几个手中的利刃也的确是那颗棋子提供。
能藏在国子监多年,糊弄几个孩子还不简单?
那几个的长辈到来之后对谢玉的态度也很明显,就差指着谢玉的鼻子骂了。
所以这几个必然已经投靠了幽王,皇后。
不管最后这几个会不会动手,谢玉已经记下了。
敢伤她谢玉的弟弟,呵呵!
才不管这个苦肉计是自己设计的谢玉的脸色沉凝。
谢留看着谢玉,小嘴儿也紧紧的绷起来。
“兄长,我很快就长大了。”谢留道。
谢玉怔了下,摸着谢留的头顶,笑道:“好啊,那你要快点儿长大,兄长可是有关系着氏族的大事想要交给你。”
谢留眼中泛光,重重点头:“留儿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