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渊没料到她又会提起乐乐生母一事,顿了下,才道:“这件事情,母后不必费心,儿臣自有安排。”
太皇太后惊讶地看着他,随后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将人给接回来?便是身份低微,也不打紧,她为你生了乐乐,就是大功一件,你给人家一个名份,相信珠儿不会介意的。”
裴渊闻言,有些头疼。
因为这话,珠儿也与他说过。
似乎,他不将人接回府中安置,便是无情,不负责任。
可问题是,那个人就是珠儿啊。
为应付母后,他只好道:“其实,乐乐的生母失踪了,我找不到她。”
太皇太后吃了一惊,“失踪了?”
“嗯。”裴渊点头。
太皇太后沉默了片刻,皱着眉道:“其实是你将人给杀了吧?”
裴渊愕然地看着她,“母后怎会这般想?”
“因为你在处理乐乐生母这件事情上,拖泥带水,不像你的行事作风,看来,乐乐的生母早就死了。”太皇太后有理有据地说,“不过,你这样做,太不厚道了。”
裴渊皱眉,俊脸难看极了,“母后休要胡说。”
“是哀家胡说吗?那你倒是将人带回来啊。”太皇太后生气地说。
裴渊沉默了片刻,无奈地说:“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过儿臣保证,定会让您见着的。”
太皇太后闻言,便相信了他的话,“那哀家等着。”
“母后若无别的事,儿臣先告退了。”裴渊道。
“等一下。”太皇太后叫住他,迟疑了下,问道,“皇上现在如何?”
“活蹦乱跳,母后放心。”裴渊无奈地说。
太皇太后一听,便明白了过来,今早听说皇上病了,她还想过去看看来着,敢情是装的?
她好气又好笑,“这个孩子,就是会胡闹,不过你也别罚太狠了。”
“儿臣知道。”裴渊点头。
……
此时慈宁宫。
听完底下人的禀报,凤太后心情很是阴郁,“所以渊王离京的这几日,一直跟夷家的那个贱人在一起?”
“是。”单膝跪地的黑衣人,应了声。
凤太后面色一沉,忽地扬手,重重一巴掌,打在身旁的宫女脸上。
宫女吃痛,慌忙跪下,大气都不敢喘。
“拉下去,斩了!”凤太后声音阴冷。
“太后饶命啊……”宫女吓得面无人色,赶忙讨饶。
但凤太后却无动于衷。
那宫女很快被人捂着嘴巴,拖了下去。
黑衣人请示道:“渊王已经回宫,要不要属下现在去将夷珠杀了?”
凤太后摆弄了下涂着鲜红凤仙汁的指甲,“不必。”
裴渊现在可是将夷珠当成宝贝一样疼着,若出事,难免会查到她头上,于她不利。
她看夷珠不顺眼,欲除后快,却也不能直接动手,她得想个周全的办法。
而且比起直接杀死夷珠,毁了她,更能令她痛快。
“皇帝的生辰,不是快到了么?届时各路藩王都要进京庆贺。”凤太后沉吟半晌,突然道。
那黑衣属下闻言,立即明白了她的想法,“齐王素来贪恋美色,每天都在搜罗美人,若是叫他看见夷珠,到时候……”
到时候如何,他并没有往下说,但凤太后却心照不宣地笑了下。
夷珠若成了残花败柳,她倒要看裴渊是要,还是不要?
想到此,凤太后一扫阴郁,心情大好。
……
九华山是个风景秀丽,环境幽静之地,自裴渊回京后,夷珠每日里除了作画,便是带着小孩与司兰在林间玩。
偶尔爬山,偶尔也会去山下小镇闲逛,日子过得很是悠哉。
期间,裴渊来过一次,只不过,只逗留了一日,便回去了。
七月底,暑气渐消,没那么热后,一行人便回了京城。
一回到京城,夷珠先将裴狐送回渊王府后,便直接回了国公府。
她将画好的画,交给碧青,让她带人去给各府夫人送去。
另外,她尚欠字画行的李老板一幅画,加上她许久未见叶雯,想去看看叶雯,便顺路将画给字画行的老板送了过去。
不过这次到了字画行门前,夷珠并未进去,她将画交给秋蝉,由她送进去,她自己则坐在马车里等候。
这是她最后一次给字画行画画了。
她手里现在有银子,所以她打算自己开一间画坊。
然而她没想到的是,秋蝉进去不久后,便出来了,身后还跟着李老板。
“夷姑娘,我总算将您给盼来了。”李老板站在马车外,难抑激动地说。
夷珠笑了下,“你要的画,已经给你送来了。”
李老板搓着手,很是局促地说:“老朽有眼不识泰山,竟不知姑娘是国公府小姐,之前多有怠慢,还请恕罪。”
夷珠一听,便知道他这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她缓声道:“李老板客气了,夷珠微末之时,承蒙李老板照顾,要多谢你才是。”
李老板闻言,忙摆手,“夷姑娘言重了,老朽若早知道姑娘的身份,定当不敢怠慢。今日好不容易盼来了姑娘,可否请姑娘赏脸,随老朽进去喝杯茶?”
夷珠摇头,“李老板的好意,我心意了,我还有事,改日再会。”
李老板一听,面露急色,结结巴巴地说:“那日后的画……”
夷珠正色道:“实在抱歉,日后我恐没有多余的气力,为贵店作画了。”
李老板面露遗憾,但也能理解,毕竟对方的身份摆在那里,再过不久,就是渊王妃了,又怎可能再为他这小店作画?
但是——
“夷姑娘,老朽能否求您再为敝店画幅画?”他诚恳地说。
夷珠摇头,“抱歉。”
李老板刚要再说什么,这时,一道邪魅的声音,自他身后响起,“这便是夷珠小姐?”
夷珠抬头看去,便见李老板身后,不知何时,竟站了一个男子。
那男子长相俊美,但通身却给人一种邪魅的感觉,此时,正用无礼的目光,肆意地打量着她。
见状,她立即落下了车窗帘,吩咐道:“秋蝉,我们走。”
“是。”秋蝉应了声,便跳上了马车,打算驱车离开。
“夷珠小姐,相请不如偶遇,何必急着走?本王还没有请你喝杯茶呢。”那男子突然掀起了窗帘,笑吟吟地看着马车里的夷珠。
夷珠吃了一惊,断没想到,这人这般无礼。
“放肆!”她冷下脸。
“美人动怒,竟也如此动人,本王甚喜。”男人轻浮地说着,竟还伸出手,想摸夷珠的脸。
却在这时,一抹寒光闪过。
男人吃痛,缩回手去。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马车已绝尘而去。
他顿了下,抚着流血的手背,眸中闪过兴味,“渊王这位未婚妻,还挺泼辣的,不过,够味,本王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