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异姓王

花间酒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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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书院擒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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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刘两位夫子,证明了秦重的身份,整个书院哗然一片。

捕快们也很震惊,无论如何想不到,他们怀疑的这个少年,竟是两位夫子的入室弟子,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几人对视一眼,神色都有些讪讪。最后,还是领头的捕快,恭敬的一躬身,抱拳说道,“职责所在,多有得罪。”

说罢,冲着捕快们一挥手,转身向门外走去。

“且慢。”秦重一横步,拦住了领头的捕快。

领头的捕快年龄不大,看着二十多岁的样子,身高与秦重不相上下。尤其是他的眼睛,好似钩子一般,看人一眼都能勾下一块肉来。此刻被拦住,眉间戾气忽的一凝,又缓缓散去,终究没有发作出来。

“敢问有何见教?”此人冷冷问道。

“你方才想杀了我?”秦重盯着他,眼神同样冰冷。

“国有律法,岂能随意杀人?”

“呵呵,不能随意杀人。”秦重一阵嗤笑,接着说道,“那就是说,只要不随意,也是能杀的,我说的对吗?”说罢,挑衅似的一昂下巴。

“你休要曲解。”

“那我问你。”秦重脸色一肃,说道,“你怀疑我是狼山匪,可需要证据?”

“你?”捕快头领怒气上扬,却无言以对。

“你抓我回衙门,可需要官府捕文?”

“哼。”头领已是脸色铁青。

“我若状告你滥用职权,擅自抓捕读书学子,你可服气?”

“你?”头领猛地一个激灵,好似三九寒冬,被人兜头浇了一瓢冷水,刹那间心神失守,丝丝冷气直往心口钻。铁青的脸,一下变得煞白。

身旁几名捕快,也被秦重的话吓住,一时怔怔不敢言语。

秦重的指责,可谓极重,但也都是事实。

此事一旦呈上公堂,这位捕快一生也就完了。滥用职权之罪,可让他脱了公服锒铛入狱;擅自抓捕读书学子,更是触犯了文官底线。

皇家善待读书人,读书人更加维护读书人。

可想而知,一介不入流的捕快,会是什么下场?

“是咱们眼瞎,冲撞了秦公子,咱们赔罪,咱们赔罪。”一旁几名捕快,倒是先反应过来,连忙躬身行礼。“还请秦公子原谅则个。”

这边情势陡转,一众学子早看傻了眼。恍惚不能相信,眼前这个言辞如刀之人,竟是曾经笨嘴拙舌的秦重。就在方才,这群如狼似虎的捕快,还让他们大失颜面,敢怒而不敢言。哪知下一刻,秦重却替他们出了气。

“你怎么说?”秦重沉着脸,不为所动。

“这?”捕快头领狠吸一口凉气,脸上青红不定。

情势所逼,他不得不低头。说实话,他此刻肠子都能悔青,深恨自己一时冲动之下,竟在书院里犯了脾气。最关键的是,被人拿住了把柄。秦重若真的一纸诉状告上公堂,书院上百人证,足以让他辩无可辩。

“在下错了,请秦公子原宥。”头领抱拳认错。

“跪下。”秦重眼神冷厉。

“你莫过分。”头领登时恼了,脸涨的通红。

“不愿?”秦重戏谑的笑道,“既然不愿,尽管离去便是。”

“你?”捕快头领一时语塞,跪不愿跪,走不敢走,不知该如何是好。

书院里一时鸦雀无声,一众学子面面相觑。望向秦重的眼神,也比以前有了极大的变化。言辞犀利,手段狠辣,而且得理不饶人。这样的秦重,谁也不曾见到过。但是,比起动不动抡拳头的秦重,更加让人忌惮。

“你们走吧。”秦重冷冷一笑,无所谓的挥挥手,转身走向范夫子。

“扑通。”一声闷响,捕快头领跪倒在地。

“在下错了,请秦公子原宥。”

“走吧。”秦重头也不回,摆摆手,走到了范夫子身边。

“见过先生。”秦重整理衣冠,躬身行礼。

“嗯。”范夫子点点头,抬眼看向那群捕快。

一众捕快得了秦重答复,急忙扶起跪地的头领,又向着这边行了一礼,才转身仓皇离去。与来时的威风跋扈,可谓天壤之别。广场上百余学子,忽然高声欢呼起来,振奋的精神,好似打了一场胜仗似的。

“为人处世,当持身以正,谦和有礼。”范夫子收回目光,又落在了秦重的身上,沉声教训道,“咄咄逼人,非君子所为。”

“先生教诲,弟子谨记在心。”秦重连忙应道。

“胥吏害民犹甚,论其心皆该杀。”刘夫子为人耿介,对胥吏之害,尤其深恶痛绝,哪里会有好脸色?秦重所为,正对了他的脾气。

胥吏之害,害官,害民,害法,不啻一毒瘤也。

大宋朝廷规定,州县官员任期三年,期满之后就要迁转。而胥吏皆是本土人士,且长期在本地任职。对地方事务、法令了如指掌,势力盘根错节。新官上任两眼一抹黑,只能依靠这些胥吏来管理地方。

也因此,衙门事务基本由胥吏操纵,一方面惯于使用欺骗、蒙蔽、行诈、勾结等技巧,选择性地执行上官任务;一方面又精熟行政细节和运作程序,他们遂能够蒙蔽、妨碍、误导,甚至胁迫比他们更具声望的上司。

胥吏掌握着乡村厘改、丈量土地、清算户口以及赋税收缴等重任,欺上瞒下徇私舞弊,贪污受贿欺压百姓,也就是胥吏的常态了。

秦重当然没这么多想法,他只是单纯的不忿罢了。有人对他生出杀意,自然要报回去。不过,秦重却是很奇怪,他与方才的那群捕快,根本毫无交集,更谈不上仇怨,何至于初次见面,就那般杀气腾腾?

但是,秦重也自知,以前没有仇怨,如今却有了。

人群慢慢散去,秦重随着范、刘两位夫子,沿着碎石铺就的小路,往书院的深处走去。书院占地阔大,环境优雅,两人合抱的大树随处可见。书院分前后两部分,前部是学子读书的地方。后半部,则是藏书阁以及夫子的居住。

书院不是官学,是以少了许多功能和机构。

正走着,不料迎面撞上一人。此人一见秦重,顿时横眉立目。

正是曾两次遭遇的中年文士。

“秦重,你怎的在此?”文士有些失态,声调都高了三分。

见到这个中年文士,秦重稍显意外,很快露出戏谑的笑容。这位文士,与秦重两次遭遇,一次被秦重以一句“只认衣冠不认人”嘲讽。另一次,更是差点动手暴揍他一顿。当时,一句“可曾及第?”令他无地自容。

“端平也认得秦重?”刘夫子问道。

“见过两次。”端平此人姓陈名禀,入书院为教习,不过十数日。此时已经注意到范、刘两位在旁,令他稍稍冷静了下来。

“秦重。”范夫子唤道,“还不见过陈禀陈夫子?”

“见过陈夫子。”秦重不情不愿,却又没办法,躬身施礼。

陈禀眼睛微眯,审慎的打量着秦重,没有贸然发作。能被范、刘两位带在身边,说话语气随意,好似自家弟子一般,想必关系匪浅。

“范兄,刘兄。”陈禀与范、刘两位见礼。眼光一扫,问道,“这是?”

“呵呵,劣徒秦重,尚不成器,陈夫子多多指点。”范夫子满面笑容,捋一把胡须,颇有几分得意神色,笑呵呵的说道。

“哼。”刘夫子不乐意了,一撇嘴说道,“可不是你一人的徒弟。”

“呵呵,对,对,也是玉昆的徒弟。”范夫子顿时失笑。

陈禀神情一怔,连忙附和的笑道,“恭喜两位,恭喜两位。”一边说着,一边很是隐晦的瞥了秦重一眼,冷冰冰的眼神,藏着深深的怨毒。

如此境况,陈禀如论如何,也没有料到,自是发作不得。

闲话两句,几人擦身而过。

秦重与陈禀目光相接,冷冷一笑,心照不宣。

“你与那陈夫子,如何相识啊。”范夫子问道。

“啊?弟子写了一首小诗,请陈夫子指点了指点。”秦重匆忙间,也不知该如何解释,遂实话实说。说罢,偷眼瞧着两位夫子的脸色。

“哦?且吟来听听。”

“这个嘛?写的比较粗陋,别污了先生的耳朵。”

“且吟来。”

“好吧。”秦重没奈何,只能吟道,“百炼千锤一根针,一颠一倒布上行。眼睛长在屁股上,只认衣冠不认人。”

“哈哈哈。”刘夫子放声大笑。

“原来是你,原来是你。”范夫子手点着秦重,也是莞尔。

这首诗早已哄传书院,成了陈禀的一大笑柄。但是,这首诗的作者,却一直无人知道是谁。哪知今日这般凑巧,竟莫名找到了根源。

“先生听过这首诗?”秦重有些发怔。

“岂止我们听过?书院无人不知啊。”

“啊?”这么有名了么?秦重有些心神不属。

“你狠狠得罪了陈禀,日后可要小心谨慎。”刘夫子告诫。

“弟子明白。”夫子没有怪罪,让秦重长出了一口气。

三人慢慢往前走,前面是一处假山,造型别致,有清泉从假山上流下,缓缓流入一道沟渠,没入树林之中。转过假山,就是范夫子的住处。一个优雅僻静的小院儿,篱笆围栏,栽种着不少花木,微风轻送,花香怡人。

忽的,秦重站住了脚步,眼睛望向假山,使劲抽了抽鼻子。一缕极淡的脂粉香,引起秦重的怀疑。书院从无女子,何来的脂粉香?

“什么人?出来。”秦重向前两步,出声喝道。

假山上,只有泉水流淌的声音,再无其他动静。范、刘两位皱起眉头,也望向了假山,倒是没有出声。等了片刻,假山后毫无反应。

“再不出来,可别怪我不客气。”秦重缓缓靠近假山,脂粉香更重,越发笃定后面藏着人。回头说道,“两位先生,请先回屋。”

正在这时,假山后噌的跃出一人,一身黑衣,身形矫健,直向不远处的树林窜去。秦重打眼一看,就知不是女子。冷笑一声,纵身向假山后扑去。

果然,假山之后还藏着一人,身形瘦小玲珑,脸上蒙着白纱。陡见秦重扑过来,女子一声惊呼,闪身就逃。而此刻,先前跃出的那人,猛地站住脚步,反身又向秦重冲来。显然,他想调虎离山,结果被秦重识破了。

女子身量不高,身法却极迅捷,闪转腾挪,翩若惊鸿。秦重伸手擒拿,屡屡被女子避开,竟连其衣衫也碰不到半点。这时,另一人冲到,想也不想,合身扑向了秦重。秦重身形一侧,躲开他的锁喉一击。

顺势一记重拳,击向此人右肋。不料,此人异常凶狠,不闪不避,想要硬受秦重一拳。秦重的拳头分量极重,可不是好受的。只听“嘭”的一声,拳头正中此人右肋。巨大的力量让他身子一晃,一口血沫喷了出来。

但是,也被他趁势近身,铁箍一般的双臂,一把将秦重搂住。

只听他大吼一声,“走啊。”满口鲜血,让他更多了一分狰狞。

女子身形一滞,猛地止住冲前的劲势。一双秀目,隐隐发红,狠狠的盯了秦重一眼。随即不再恋战,转身窜入树林,消失了踪影。

见那女子离开,紧抱着秦重的手臂,也缓缓失去力量。硬受秦重一拳,伤势超出了他的预计。五脏六腑好似移了位,身子再无力量支撑。

秦重心中一动,一把扯开此人衣领。

果然,光洁的肩膀上,纹着一个狰狞的狼头。

狼山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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