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蔓、准光头,收拾好了出来,晒着太阳,就舒服!
从她套房出来,前边一个小院子,这会儿有树绿花开,精致。
这院子不是给她一家的,反正挺好。
王素宁坐在屋檐下,捋着袖子,跟前有两个大盆,都泡上衣服。
野蔓叫她:“去收拾一下,一块去吃饭。”
小厮在门口很是伶俐:“饭定好了,谭娘子说给客官接风。这衣服也能叫人来洗。”
翠玉从屋里出来,也收拾好了,就头发还有点湿。
野蔓和她说:“你回头看一下,哪些东西让别人来洗。”
翠玉应下。
王素宁换好衣服出来。
燕旻也是收拾整齐了。
主仆四人,一时很亮,和这客栈也相称了。
王素宁是瓜子脸,一双眼睛单纯,又成熟了一点,穿着粉红罗裙,不是知春馆的款,是俏丫鬟。
翠玉眉毛散乱还没修回来,但鹅蛋脸就挺好,穿着绿袄,水蛇腰、很干练。
她年纪不大,但就是稳得住。
最小的是野蔓老祖。
她头上戴着帽子,圆脸吃圆了一点,一双无辜的眼睛格外明亮,身上穿着长袄,又加一件月白色披风,人还是细,又矮,气场强。
王素宁眨眼睛:“主子胖了好多。”
翠玉说:“这怎么能算胖?还得好好养。”
没错!王素宁说:“脸再圆一点更好看。”
走,吃饭去。
燕旻跟在后边,他剑眉星目恢复了,嘴也不歪了,但不怎么想说话。四个人大概四种口音。
口音在哪儿都热闹,但主仆的话,很容易像拼凑的。
王素宁是正宗的麟州口音。
野蔓现在拿麟州身份,也改成麟州口音。
翠玉好在能交流,听不太懂、就学。
王素宁跟着谭娘子一阵,学的麟州味儿官话。
进了酒店,这会儿午后了,人依旧挺多,大概当晡时吃,或者夜里喝酒的人也多。
小厮领着人。
对面来个小厮,低声赔罪:“雅座被谭大爷占了。”
野蔓就无语,那货什么人都不看。好在她不介意:“就在客堂吧。”
客堂有这么多人高谈阔论,虽然带着各种口音,就热闹。
野蔓四人正好坐一张桌。
很快上来一大桌的美酒佳肴。
翠玉要站起来服侍。
野蔓叫她坐:“趁热吃,别凉了。”
翠玉跟着主子这一阵,知道她性子,也就不专门站着伺候了。
王素宁也知道!她和翠玉姐姐各坐一边,伺候主子也挺好的。
燕旻管他自己大吃就好了,主子对他这方面也没要求。
那边桌几个人就不满了。
大胡子喊:“为什么我们的还没上?”
小厮忙赔笑:“那是早就定好的,客官这边也很快就上。”
大胡子看看,没闹,大家继续说笑。
“哈那揭济够倒霉的。”
隔壁桌有人喝着酒搭茬:“他女儿都准备送人了,还能跑了。这买的官,也该到头了。”
“听说吏部侍郎荣佯免官了,买官的也完了。”
“又不是荣佯卖的。”
“胡粮道就是孟家女婿,收的人不少。”
有人拍着桌抢风头、又压着声音神秘兮兮:“要我说,还是那宅子的问题,大问题。”
不知道的人多:“怎么回事啊?”
这人就得意的讲:“范家百年前就是望族,那祖上更能追到千年。他在海城县西南边、广陵山下弄了个挺大的别院,之后,范家就彻底没落,现在找个人都难。”
有人说:“那是前朝的问题。”
这人不急:“本朝、那南乡侯是立了功,要了那别院,很快就绝嗣了。”
哦豁,听着是有点可怕。
知情的也没反对。
讲的来劲儿、听的入迷。
野蔓老祖觉得很好吃,再给她来碗饭,喝一口水酒,香又甜。
那人也喝着酒,喷着历史的香:“海城县、县城的西边建了城,这别院也在里头。当初的戴家是海商里最最风光的,新城有一半是他给建的。结果遇到海盗,戴家基本就完了。”
有人不乐意:“海上本来就危险。”
也有人觉得:“被海盗盯上了吧?”
既然戴家风头盛,被盯上就太正常。
不过大家觉得那地方也不太吉利。
有知道的抢着说:“后来,西边分出去一块,是张家在那儿蓄丶伎,到现在好着呢。”
又一个抢答:“东边分出去一块,是顾家三爷养的外室,那钱夫人孙子都有了,听说好得很,比原配还好。”
那人嘿嘿:“中间那块,先是落到郝盐道手里,落得个满门抄斩。再落到揭知县手里,买官这些年赚的都砸进去了,什么都没了。也不知道,下一个会是谁?”
他说完了,喝酒。
其他人激动。
“这盐道不是自己的事儿?”
“豁,哪个没事儿?为什么就他倒霉?”
“也是,买官的那么多,揭济就那么倒霉?”
“那不是他宝贝女儿跑了吗?粮道不得恼羞成怒?”
“我听说的,和提督有些关系。”
“反正揭济没什么本事,注定就这样。”
野蔓吃完,听也饱了,别的八卦也不少。
那边有人说:“论倒霉,比不过汪公子了!”
很快吸引一批人,倒霉就下饭,能多吃两碗。
那边说:“要说这汪生,真是了不得!十二岁就小三元,今年桂榜题名。”
别人问:“这怎么倒霉?”
那边又激动且感慨:“汪生那真是悲惨。十年前,他爹死了,他祖父祖母上门一通好闹。他娘带着他和三岁的妹妹,后来妹妹大一些,母女俩一定要供汪生读书,他也争气。都说是解元的料,最终也是第十名。”
有人说:“这和解元就差的远。”
那边说:“名怎么排的不知道,而且,被他亲叔叔冒名顶替了。一群人逼死他娘,就今天,他妹妹也被歼杀了。”
我屮!
再冷漠的人,酒喝不下去,肉也没了滋味儿。
野蔓老祖跳起来,和翠玉几人说:“你们就在客栈呆着。”
翠玉一愣。
王素宁心想,主子又要去办事?
野蔓跑的飞快。
她可是紧赶慢赶,就这么吃顿饭的工夫,就有个可怜的女孩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