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典雅的茶餐厅，萨克斯的曲目缓缓流淌。
清原司虽坐在大厅的窗边，但每一组座位都设计得极为巧妙，保持了一定开放性的同时，也照顾了隐私。
桌上的红茶几经更替，依旧保持着温热，窗外月色渐明。
这一刻，简单，但却极为享受
身后的沙发椅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铃声，装饰在椅子侧面的银铃摇曳。
奢华精致的和服，浴火凤凰自下盘旋而上，华丽大方的造型设计，勾勒图案的一针一线都分明可见，只一眼就足以让人感受到来者的高贵。
凤华院站在沙发椅一侧，清原司向后看了看，筱雨堇居然出奇地没有跟上来。
“你还准备让我等多久？”
在少女面前，显然装傻或者转移注意力都很难行得通。
从察觉对方到来再到对方开口，不过两个呼吸的时间，清原司的小套路便被直截了当地戳破。
眼前之人显然来者不善，大概是因为绫小路家，或者说是自己已经过了她这一关，而现在，是双方谈条件的时间。
说实话，清原司倒是蛮希望绫小路把事情搞砸，他也没有后续这么多事。
曾经的自己虽然奔波了半生，但到大学毕业都过得蛮悠闲，怎么到现在才不过16的年纪就开始进入操劳的命了？
不过现实总归是现实，现在是自己有求与人，该低头时还得低头。
“这不是怕我的座位配不上最尊贵的凰大小姐嘛……
只要您不嫌弃，来，请上座。”
清原司认怂的业务极其熟练，毕竟撸猫还得顺着毛撸呢，更何况是眼前这位善于揣摩人心的大小姐。
眼下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就能减少很多麻烦，于他而言这买卖显然划算得很。
或许是凤华院想要借此培养他当下属的自觉，又或是其他原因，但这都无关紧要，他也没心思计较，起身让出座位，坐在对侧。
不远处的领班恭敬侍立，随时注意着这边，在没有得到示意之前完全没有打扰两人的意思，直到清原司招手，她才小跑着过来。
随手点了几份茶点，也没有询问这位大小姐的意思。
不过凤华院却是眼睛眯着笑意，显然她的喜好已经被清原司记在了心里。
尽管这从另一种意义上讲也代表着她自己的讯息已经更多暴露给了对方。
但这也不重要，只要她还执掌着凤华院家，这就不会重要。
“本来绫小路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现在倒是可以给你个机会。”
清原司接过侍者手中的红茶亲自给对方倒上。
“那就先谢过大小姐，只是我是个俗人，不知凤华院家想要的是什么？”
“呵......”
清原司的自谦没能引起共鸣，凤华院反而有些嘲讽。
眼前的少年百变多怪，有时端庄正经如翩翩君子，有时却又嬉皮笑脸宛若地痞无赖，但就是这样一层一层嵌套下来的伪装才让人难以摸清他的本性。
若是真的信了他的话恐怕早晚会掉进他设计的坑里。
“你不觉得，这个问题该问你自己吗？”
“凰大小姐的心思我可猜不到。”
清原司端起茶杯浅尝一口，语气有些模糊。
“所以，这才叫机会......”
凤华院脸上的笑容逐渐带着一丝玩味，眉眼间似有万般风情，让清原司不禁心头一跳。
“那猜对了有奖吗？”
“你怎么不问问猜错了会怎样？”
少女显然没有给清原司丝毫喘息的空间，纵使他想要靠着闲聊争取一些时间也被对方立马将话题带了回来，而且言语中满是危险的气息。
“我这孤家寡人的，就手里这三瓜两枣，小家子气一点，大小姐别跟我一般见识嘛......”
“呵......”
凤华院端起茶杯轻品一口，没有再接清原司的垃圾话，显然，她并不想听这些。
不得不说，谈判桌上的高压战术永远都是极为有效的手段，尤其是对于优势一方而言，想要榨取更多利益就不能让对手有任何喘息之机。
“绫小路家可以出让一切换取生存。”
“噢......？”
似乎是清原司这样轻易地替绫小路家做了决定让凤华院觉得有些好奇，但也仅是好奇而已。
对于凤华院家而言，让绫小路家存活无异于要继续养着一只已经背刺过自己一次豺狼，就这点代价可填不饱凤华院的胃口。
清原司这话其实也是在试探，但少女明显没什么特别的反应，这便证明对方谋求的大概并不是绫小路家能给的东西，而这于他而言显然是个坏的不能再坏的消息。
看着少女绝美的容颜，仿佛永远都是那么的高贵而骄傲，生得如此完美还这般聪慧，造物主真是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偏心。
‘啧......这算不算是引火烧身呢？’
内心微沉，清原司不禁自嘲了一句，面对这位主他想要取得主动权可真是比登天还难。
显然在凤华院面前绕再多圈子也难以讨得好处，想不出点血就捞这一笔可不是几句话就能忽悠过去的。
“我愿意为绫小路家担保......”
清原司没有再闲扯，直接抛出了底牌，说来也是件挺惨的事儿，每次跟这两位大小姐博弈他都需要压上自己所有的筹码。
就像是说出‘给一个支点就能翘起地球’的那哥们儿一样，清原司纵使有一个支点，想要翘动凤华院家这个庞然大物也需要他倾尽所有。
凤华院眸光深邃，似乎是在确认。
不过片刻，萦绕在两人间的压迫感悄然而散。
少女目光闪过一丝满意，恢复了以往的慵懒模样，手指轻点茶杯，清原司赶紧拎起茶壶给对方倒上。
如果没猜错的话，大概今晚他应该算是过关了。
“其实你和我都是一类人......”
凤华院好像在感慨，也许是因为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因而多说了两句。
清原司端起的茶杯停滞在半空，沉默了一瞬才送到嘴边，但最终也还是没有回应什么。
对于他的顾忌，凤华院不难猜到，只是转过头望着窗外，两人一同欣赏着夜景。
“她也不例外......”
某种意义上说，其实不管是凤华院凰还是清源圣华，内心都是无比骄傲，却又无比孤独的人。
对于一出生就站在月川联合顶端的两人来说，世间能让她们在意的东西实在是少之又少。
清原司算是个例外，虽然起初一无所有，但却一直坚持着内心的自我。
刚开始这在旁人看来甚至令人发笑，但不管说是运气也好，实力也罢，接二连三的放手一搏都让他笑到了最后。
有句话说得不错，每个人一生都会面临数次重大的机遇，而只要抓住一次就能实现个人的腾飞，就像是曾经80-90年代的东瀛。
但像清原司这样的，就有些异类了。
他不仅抓住了机遇，甚至能自我创造机遇，仅凭那手中少得可怜的筹码，这不得不令人另眼相看。
或许也是因此，凤华院才会认可他。
在清原司看来，这大概也算是凤华院释放善意的一种方式了吧。
他没有再搭话，毕竟气氛也已经不需要了。
窗外的夜景在清冷的月辉下透着几分奇妙的韵味，就像是余光里的少女，心情显得格外的好。
至于自己，虽然并不需要别人的认可，但有人能理解总归不是件令人糟心的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