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混乱的噬渊又一次发生了爆炸,这次被炸毁的是野兽小径的阴沉群山。
那个被左瓦尔用来批量制造影铸猎犬和焦痕巨兽,还隐藏着渊誓者的驻军堡垒的区域就像是被恐怖的天火横扫过去,只是几秒不到的时间,那片庞大的区域就从噬渊大地的主体上脱离,消失在了风起云涌的间域之中。
这一幕被老兵主看在眼中,让这位失去了神格的永恒者长叹了一口气,也让她身旁忠诚的死亡刺客阿卡来克瞪大了眼睛。
“这片大地...要毁灭了吗?”
这忠诚者低声问了句。
兵主摇了摇头,不再理会分崩离析的边缘之地,而是重新将目光投向了还在大混战的噬渊主体。
她说:
“没那么容易的。
噬渊有冥河流淌,这片国度注定是暗影界所有国度里最坚韧的区域,即便是左瓦尔动用了噬渊之主的权能将这片大地的力量献祭,也只会让噬渊变的不稳定。
你或许不知道,但噬渊和其他国度不同的地方在于,这片大地可是初诞者亲手塑造的,她们为暗影国度定下的规则与秩序中必须有噬渊的存在。
在这生死循环的宇宙规则之下,这片死者的归宿之地也必须有一个可以容纳那些不可救药的灵魂的惩戒之地。”
说到这里,兵主沉默了几秒,说:
“因为没有黑暗,光明也会变的毫无意义。若死后没有公正的审判和惩罚,那么生死循环也就只是一句空谈...”
阿卡来克认真的倾听着兵主的话。
但下一瞬,他却看到了老兵主那沧桑的脸上突然浮现出的复杂表情,就像是某种信息冲击到了兵主的神智,让她脸上充满了震惊、不可思议、庆幸与掩饰不住的哀伤。
那表情之复杂很难以语言形容,也让阿卡来克意识到有大事发生了。
他还没询问就听到老兵主以沙哑的声音喃喃自语的说:
“左瓦尔...左瓦尔死了...我能感觉到,我古老的兄弟陨落在了一个遥远的地方,噬渊之主消亡了,古老的阴谋结束了。
这片大地自由了。”
“典狱长死了?”
兵主身后那些来自玛卓克萨斯的忠诚战士们面面相觑,他们就像是完全无法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事实。
虽然在刚才亲眼目睹了黑暗泰坦的狂暴力量之后,大家都知道一手引发了暗影国度乃至物质世界苦难的德纳修斯大帝和典狱长这次是在劫难逃。
但他们刚刚也经历了那场让人印象深刻的现实重塑。
他们亲眼看到噬渊在某种神秘力量的作用下分崩离析,便能从其中感受到左瓦尔目前拥有的可怕威能。
实在是难以想象,那样一念之间就能改天换地的恐怖存在,居然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被杀死,他们甚至都做好了尽数死在噬渊的准备。
但现在才过去多久,兵主就告诉他们一切都结束了?
“如果她死了,那么这些数量多到不可思议的渊誓者们是不是就可以被击溃了?”
阿卡来克看了一眼这已经彻底垮塌的统御圣所下方的混乱战场,那些来自艾泽拉斯的勇士们正在联合从托加斯特高塔中逃出的灵魂一起抵御渊誓者的进攻,他们且战且退已经将战线僵持在了死亡国度和物质世界的帷幕裂痕之下。
甚至连那些狂野的恶魔们都被堵在了战场中心。
渊誓者的数量太多了。
左瓦尔花了无数个纪元塑造出的死亡大军在噬渊这片主场上的战斗力强的吓人,而已经强大到让六原力失衡的死亡原力也因为之前左瓦尔的现实重塑变的异常狂暴,在死亡原力的加持下,渊誓者们正将入侵噬渊的敌人打的节节败退。
那些失去了大帝指挥的顽石军团与温西尔们也加入了渊誓者的攻势之中,尽管源源不断的有来自物质世界的战士和燃烧军团的恶魔不断的通过生死帷幕的裂痕涌入噬渊,但帷幕裂隙只在艾泽拉斯存在,它的范围再大也是有限的。
这就让眼下这战场的局势在飞速向有利于渊誓者的方向滑落。
“不,左瓦尔的死去不会让渊誓者崩溃,没那么容易的。”
老兵主看着眼前的战场,她语气忧虑的说:
“左瓦尔只是噬渊之主,但渊誓者们都是这片大地上的受难之魂在死亡原力的强化下诞生的战士。
以前还有左瓦尔和德纳修斯能控制它们,现在左瓦尔死去,德纳修斯逃亡便让渊誓者失去了首领。
它们会直接受到死亡原力的催动,寻找并攻击一切生者!
这是原力自我壮大的本能在作用。
看!渊誓者们正在向生死帷幕的裂痕进军,它们要跨越过生死帷幕进入物质世界,将死亡的威严播撒在其他原力的领域中。
在过去的漫长时间里,德纳修斯和左瓦尔一直在暗中引导恶魔们于物质世界展开杀戮,它们的毁灭让死亡原力已经膨胀到极致。
原力早已失衡。
必须遏制住这股趋势,否则六原力将进入最本源的直接对抗,那意味着整个宇宙都会卷入这场战争,而我们会是第一个被毁灭的对象。”
“那该怎么做?”
一群玛卓克萨斯勐男们听到这话头都要炸了。
让他们提刀砍人还行,但让他们思索这种听起来就很麻烦的事情完全是在为难他们。
这些忠诚于老兵主所以自愿跟随阿卡来克来到噬渊的战士们眼巴巴的看着他们眼中无敌的兵主大人,并期待兵主阁下能拿个主意。
而老兵主不愧是暗影国度最强大的战略大师,她对于眼下这种情况早有预料,在其他人的注视中,老兵主深吸了一口气,说:
“左瓦尔对噬渊的改造已经彻底改变了这片大地的规则,这种改变是不可逆的,所以,必须要有一位典狱长!
这些失控的渊誓者们必须有一位能带领它们控制它们的首领,现在左瓦尔已经死去,噬渊之主的权能回归到了这片大地中。
你们要护送我前往托加斯特高塔的最底部。
我要在那里重新完成噬渊之主的神格塑造...唉,我当初将自己的神格留在玛卓克萨斯就是为了防备眼下这种情况的出现。”
“兵主大人!您...你的意思是...”
阿卡来克的眼睛瞪圆了,这忠诚的刺客惊呼道:
“您要成为典狱长?不,我们不能接受这个未来,这意味着您也会和左瓦尔一样成为被放逐者,一旦您拥抱了这片绝境之地,就意味着您再也无法从这个沉重命运中解脱。
这不该是您的结局!”
“但这是我应得的惩罚!”
老兵主摇了摇头,她看着眼前混乱的战场,以一种落寞又叹息的语气说:
“我的孩子们,你们从不知道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你们不知道左瓦尔的反叛中有我的暗中引导,你们也不知道德纳修斯在物质世界的阴谋也有我的放纵。
左瓦尔不是第一个看到初诞者对暗影国度的规划缺陷的永恒者,我才是第一个发现这种缺陷的人。
但我却没有勇气承担起打破规则的代价。
是我放任了德纳修斯暗中和左瓦尔的联系,是我期待看到她们的合作能给暗影国度带来改变,彻底粉碎掉那制约我们的‘天命’。
是我利用了她们的执拗和野心。
是我亲手将我的兄弟们推上了今日的败亡之路。
现在扎雷殁提斯已经毁了,初诞者留下的宏伟蓝图也已经消亡。
整个暗影国度的所有生灵都不必再被约束于各自的‘职责’之中,神奇的布来克·肖也已完成了生死循环重建的基础。
晋升堡垒将不必再永恒承担接引灵魂的职责,雷文德斯的温西尔们也可以放下惩罚与救赎去寻找新的可能,玛卓克萨斯的亡灵们不再只有成为战士这一条路,而炽蓝仙野将成为暗影国度和物质世界联系最紧密的新圣地。
国度与国度之间不再永远隔绝,每个文明也不再是间域之上的孤岛。
奥利波斯的侍神者们将不再垄断天命的解释权,每个落入暗影国度的灵魂也不必再被规划着进入被固定的人生。
所有人都自由了。
但必须有人为这一切的改变承担代价。”
老兵主握紧了拳头,她对周围人说:
“你们要知道,六原力是需要平衡的,在某一道原力过于强盛时,其他原力便会联合起来压制它。
物质世界发生的万神殿毁灭和邪能崛起就是这种压制的产物,而现在,死亡原力的强大前所未有,这意味着其他五道原力的反击也随时都会到来。
我们是自由了。
但这份自由的代价是我们这些死亡国度的生灵必须熬过接下来残酷无比的‘永恒血战’,噬渊乃至整个暗影国度都将成为战场。
我们必须战斗到膨胀的死亡原力被磨灭到平衡为止。
噬渊是战争的第一线,这些渊誓者们也将成为死亡领域的士兵。
而我...
作为典狱长的我就是它们的统帅。
我告诉你们这些是让你们为接下来的苦难时代做好准备,死亡原力躲在幕后依靠物质世界的战争与毁灭强大自我。
现在,我们该为这份偷来的‘强大’付出代价了。”
“轰”
兵主话音刚落,在噬渊大地的尽头,在那生死帷幕的大裂口迸发的光芒照耀不到的阴暗之地,一道交缠着扭曲万物的腐蚀力量的紫色裂隙便轰然张开。
源于无光之海的真理潮汐翻滚着,无形的真理思绪横扫过战场另一侧的边缘,任何接触到这些无形思绪的渊誓者们捂着脑袋嚎叫着混乱起来。
它们没有实体给虚空腐蚀扭曲,但它们的心智却被虚空真理在瞬间重塑。
一个个披散着紫色的幽影在后方出现的大量无面者乃至克拉西斯战将的驱使下,朝着眼前的同胞们发动了狠辣的突袭。
“看啊,在生命和邪能之后,虚空也入场了。”
老兵主叹了口气。
她说:
“送我去托加斯特废墟之下吧,我必须在噬渊被这些原力先锋们占领之前完成对噬渊之主的神格重塑。
一旦我们失去了噬渊这个主要战场,六原力的战争与对抗就会蔓延到其他国度。为了那些能活在阳光下的死界生灵们,我们必须将永恒血战的战场固定在噬渊中。
阿卡来克!”
“在!”
忠诚的刺客挺直腰杆,他看着自己的主人。
老兵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
“你立刻通过初诞者留下的传送门前往奥利波斯,从那里去玛卓克萨斯,告诉格罗姆·地狱咆孝...就告诉他,永恒的战争开始了。
让他这个新任兵主统帅着玛卓克萨斯的勇士们进入噬渊。
我会为他们打开道路。
再把我的讯息送去炽蓝仙野和雷文德斯还有晋升堡垒,告诉我们的同胞们,在死亡原力于这原力大战中被压制到平衡之前,我们必须咬牙坚持到最后。
一旦最强大的四大盟约选择了放弃,一旦让其他原力的造物冲入暗影国度,发生在物质世界的毁灭远征就将在暗影国度重新上演。
间域中无数的国度将烟消云散...”
“唔,你这糟老头子别吓唬他们,事实哪有你说的那么可怕?六大原力的高阶造物彼此之间不都已经心有灵犀的说好了吗?
在我这个能言善辩的中间人的调解之下,这场永恒血战的规模终会得到控制的。
放心,暗影国度不会遭遇文明灭绝,但你们必须把你们这些年趴在物质世界的灾难背后吸的那些血全部吐出来!
燃烧的远征在物质群星停止,那些废墟中新生的世界急需灵魂补充,生死循环必须被搭建起来。
只有这样,凋敝的物质群星才能迎来新的繁荣时代。
这是底线,没得商量。”
就在兵主渲染着这种危险的未来时,一个轻佻的声音突然打断了她的话,老兵主勐地回头,就看到穿着一身潇洒海盗装的布来克·肖如幽灵一样出现在她身旁。
在布来克肩膀上还悬浮着一枚闪耀光芒的灵魂石,在看到那灵魂石的时候,兵主颤颤巍巍的抬起手指,她失声说:
“格莉丝蒂亚,你...”
“好久不见了,兵主,或者说,新任典狱长阁下。”
长女温和的声音从灵魂石中传出,带着一股老友重逢的欣慰。
不等兵主询问,长女就主动说道:
“我要离开暗影国度了,在亲眼见证了扎雷殁提斯的毁灭和天命的崩溃之后,这里对我而言已没有任何值得留恋的地方。
我会主动进入生死循环,成为第一批在物质世界重新诞生的生命之一。
不需要挽留我,我的兄弟,你知道,这些年我一直过得很累,现在的选择对我而言是一种解脱。
我的永恒容器和神格还留在晋升堡垒,麻烦你替我看顾,并帮我在格里恩们之中挑选出新的适格灵魂,帮助我见证新的长女的诞生。”
老兵主抿了抿嘴,几秒之后,她点了点头,说:
“如果这是你的选择,那么我会祝福你,我的姐妹。
唉,左瓦尔死了,德纳修斯估计也很快会死,我会永驻噬渊偿还我的罪孽,而你会永远离开这片孕育了你的故乡。
曾经一起离开扎雷殁提斯的永恒者们如今只剩下了寒冬女王,她也要因为生死循环的事务而长期驻留她的国度。
我们的时代以这种凋零的方式结束了,也不知道暗影国度的下一个时代会如何开启...”
“啊,关于这个。”
布来克打了个响指,吹着口哨挤着眼睛说:
“我有一个好计划,你们要不要听啊?不过在我说出来之前,我必须先为我的妻子谋求一个职位。
另外,阿格拉玛阁下也需要一个体面又高贵的职位。
这个不能商量。
如果你们不打算惹怒她背后那位来头很大的可怕老兄弟的话,我的意思是,看在人家刚刚放过暗影国度的份上,你们也不能要求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