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天外来

出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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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路逢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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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所谓:“上山容易,下山难”。这条猎户经年累月踩出来的小道,往下走的时候,最是考验行人的脚力。

任重楼身体灵活,就负责提着水桶。要说“满罐子不摇,半罐子晃”的老话,一路走下来,彻底失去了灵验。从高山水潭打来的满桶水,经过一路的抛洒,桶底里快要埋不住小鲵的脊背。

五条可怜巴巴的小鲵,五脏六腑,估计都被颠簸得到处错位。

眼看桶底快要见光了,任重楼停住脚步,说道:“节哥,等一下,我给桶里添点溪水。”

任松节闻言,留在一块石头上,举目四望。远远可以看见一片街道,继续走下去,估计还有四里多地的脚程,就能回到那片平谷。

就在任松节的脚下,百十米开外的地方。他看到两座木根交错的小山头缓缓移动,时而停顿一阵。等到任重楼取水归来,他点了点手指头,指给同伴观看。

“好像是有人砍柴挑回家,这么大个的柴担子,真是佩服挑柴人!一次挑不完,就多跑几趟得了,何苦这么勉强!看他这个速度,想要挑到山脚下,怕是要折腾到大半夜了。”

农民识农事,也识农事苦。眼前此境,任重楼一下就知道怎么回事,皱起眉头,慢慢说道。

任松节深为认可,说道:“走几步,停一停,挑柴人非常吃力,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天也快黑了,走,我们赶上前看看情况。”

挑柴的脚步,自然比不过提桶人的速度。挑柴人前后艰难地挪动一小段距离,不得不再次歇脚的时候,任重楼两人就靠近跟前。

两座柴山之间,仿佛挟持了眼前这个粗布旧衣,落满补丁,脸上布满生活沧桑的中年汉子。

中年汉子蹲在地上,双肩一直颤抖,大口回喘气力。

看到有陌生人接近,中年汉子有些不好意思。他目光闪躲,手足无措地摩挲扁担。毕竟当前,自己堆放的物品,好像彻底挡住了去路。

来到跟前了,任重楼看出来门道。按说这个木讷的山民,今天的收获确实令人艳羡。可惜,他想要将这两大堆的葛根顺利挪回家,也是头皮发麻的事情。

“叔,您好。今天挖了不少葛根嘛,块头还都不小的。”

任重楼试着搭上话,从中年汉子的收获上聊起。萍水相逢的,这样搭讪才不显得突兀。

听到外人夸赞。自己跑遍山野,一块块刨出来的葛根,中年汉子木讷一笑,随后满脸歉意地回应,“后生仔,实在不好意思,挡着你们去路了。我这就将担子挪动一下,你们好方便过去。两个娃娃家的,抓紧回家去吧,别让家里人担心。”

“叔,我们不急的,刚走了不少路,也要歇歇脚。您多休息一会,再挪担子也不迟,看您累的也不轻呢。”

胳膊还在颤抖不止的中年汉子,任重楼不忍心让他罪上加累,连忙找个理由劝说。中年汉子一听,只当外人真心是要歇步,暂时就没动手。要说立马起柴担,他自己还真有点吃不消了。

“葛根是个好东西啊,今天的收获,回头应该可以卖出不少钱吧?”

任松节觉得一直不说话,会给人距离感,就没话找话说。

“嘿嘿……”

中年汉子被说中了心坎,由不得咧嘴一笑。他那脸上干瘪的面皮,显得皱纹更加挺实了。

“叔,眼看柴担挑回家,肯定不容易,您怎么不多跑几趟?您是哪个村的?这么勉强一口气挑完,可别回头累坏了身体!”

都是乡里乡音,两个半大小伙子,为人也懂礼貌。话语间也没有混不吝,听得出来也是好意,中年汉子愿意聊起来,

“叔是大乌李村的,后生仔,找得着吗?”

“大乌李”,任重楼自然找得着,毕竟也是乡所附近的山村。大乌李,不在下面的平谷地,而是在一个小山头的半腰。从当前位置走下去好一阵后,经过一处大转弯,反而还要往上,继续走里把地。

中年汉子,不自觉换了一副别样的语气,接着说道:“山里人嘛,想挣两个小钱,哪有容易的。今天走运遇着了,就想多挖一点。荒山野岭的地方,不挑回了家,哪能放心。”

“我知道你们村子,在小凹口。”

任重楼准确说出大乌李村的位置,“还有不少距离呢,后面一段路,不是往下走,要往上爬了。您这么一大副担子,肯定挑不上去的。”

实际的情况而已,中年汉子哪里不知。别人毫不留情地说了出来,他的脸上愁容更深了。

“叔,您看不如这样吧,我和朋友浑身也有不少力气。您这捆担子的两条麻绳,看起来都不短,干脆拢成两副担子。再砍上一根树棍,我帮着您挑一副。这样一来,不耽误事了,您的葛根就可以顺利挑回家。”

任重楼将水桶放下脚边,微笑着说道。

外人这般帮忙搭手,问题确实迎刃而解,中年汉子脸上微微意动。

可是当他再看一眼后生仔上下光鲜的衣服,又有些犹豫了,吞吞吐吐地说:“叔这刚挖的葛根,浑身都是湿泥巴,哪能好意思让你帮忙挑柴担?回头将你衣服弄脏了,叔过意不去。”

“瞧您说的,叔!”

任重楼哭笑不得,依旧好心劝道:“衣服罢了,弄脏了还可以洗的嘛。在家里的时候,我也时常帮大人挑担子。我爸妈在柴林负责砍木头,我就帮着挑回家,走的可飞快了。时间不早了,叔。我们就抓紧拢一下柴担,早到家早安心,您说呢?”

随着任重楼动手解麻绳,中年汉子不再矫情,也跟着行动起来。

“都是脏兮兮的泥巴,我来拢担子,一会叔给你拢一副小点的。后生仔,叔太谢谢你们了,要是我自己接着挑,叔心里还真是正发着愁呢。”

事情既然做起来了,中年汉子也没了先前的矜持,有一说一。

“不碍事的,叔。从小到大,我又不是没干过农活。脏了手,水里洗洗就行。我看您先前累的不轻,也不用太照顾我,分成了两幅担子,都不会太重的。”

“你们是哪里人,还都在上学吗?”中年汉子抽出来麻绳,原先捆住的葛根,一哄而散。

任重楼帮着重新铺开绳子,原先的一大捆分成两小捆,说道:“我在乡所上初三,是西谷子村的。我叫任重楼,叔喊我重楼好了。他是任松节,我的同学。”

“西谷子村,姓任!”

中年汉子突然停住动作,略显激动,问道:“你爸爸叫什么名字?任广白家,跟你有关系吗?你的小名叫不叫三楼?”

看起来,一切都是缘分,原来不期而遇的,还是个有故事的人。任重楼既为意外,也挺开心,如实说道:“我爸就是任广白,我妈是乌梅。我的小名,确实就是三楼。叔,您们认识?”

听到这个答复,中年汉子连道三声好。

在他的眼睛中,立马堆满欣喜,继续说道:“原来是老同学的儿子,可真是缘分到家。叔跟你爸呀,以前是老同学。上学那会儿,就我们俩关系最好。说起来,叔可没少沾你爸的光。广白每次带的粮食,都会均一些给我。叔的爸爸走的早,家里条件一直不好。”

“我记得你还有两个哥哥吧,你们出生后,我还陆陆续续去过你们家。后来叔家里事情多了,西谷子又远,就顾不上了老伙计,渐渐断了联系。叔的名字叫淳于法夏,回头你问问家里就知道。你爸妈这些年,都还好吧?”

果然是故人,任重楼嬉笑着回答道:“我爸我妈一直都挺好,这些年,也待在山里,很少来外面。看吧,要不是叔您肯让我们帮忙,我们爷俩可就擦肩而过了。”

“哈哈,是这个理。”中年汉子,笑得满眼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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