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住处在学校下面两百米左右,我平时很少在家,学生知道我住处的不多。自从张蜜蜂住在我楼上,她经常没课就回住处,学生也跟着张蜜蜂过来了。
我一直怀疑是张蜜蜂告诉他们我的住处的。
两星期后的一个中午,我上完课在学校吃了饭准备回住处睡一会儿,在路上碰到三年级的两个学生魏浩宇和张扎母。我对他俩印象深刻,因为他俩上课调皮捣蛋。张蜜蜂只要见到我,就要跟我抱怨说她快被他们气疯了。
他俩见了我,走上前嬉皮笑脸地对我说:“我们在这等你呢,去你家玩。”
我假装板着脸,吼他们:“玩什么,我那没什么好玩的,赶紧回去吃饭课上还没玩够?快回去吃饭。”
他俩不听,跟在我后面,我回头赶他们,他们就抓住我的胳膊不放。我没有办法。他俩跟我到门口,我不开门,他俩也赖着不走。我无语了,开门让他们进去坐。我问他俩:“吃饭没有?”
他俩说:“没有。”
我说:“那你们坐一会儿,快回去吃饭,下午还要上课,别搞迟到了。”
他俩说:“我们不回去,你给我俩烧水,我们去买方便面来泡了吃。”
我看了看烧水壶,不在屋里,被张蜜蜂借走了,对他们说:“烧不了水,烧水壶被你们蜜蜂老师借去了。”
魏浩宇抱着我的大腿,哀求我:“你去问她要回来嘛。”
我看了看他,觉得他有点可怜兮兮的,对他说:“行吧,你们去买方便面,我去给你们拿烧水壶。”他们准备出去,我又问他们:“你们有钱没有?”
他们说:“有。”我还是给了他俩十元钱说:“给你们钱买方便面,顺便买一把一次性筷子回来,屋里没筷子。”
他俩拿了钱,高兴地出门了。就去手方便面去了。
我把水烧好,洗了俩碗。他俩把买筷子剩下的钱还给我。我问他俩:怎么还能剩下钱?”
他俩说:“我们用自己的钱买的方便面。”
我看着他俩,会心一笑:“好吧,你俩还挺懂事的嘛,方便面拿过来,我给你们泡。”
泡好后,他俩各自端一个碗吃,俩吃饭不老实,端着碗在屋里到处跑。我没管他俩,去里屋写毛笔去了。他俩在客厅把我的碗打烂了一个。我听见声响,走出来看,他俩正拿着扫把处理现场。他俩见我出来了,魏浩宇过来推我进屋,对我说:你再去写一会儿、,我们会扫干净。”
我开玩笑说:“碗得赔。”
他俩把身上的钱都搜出来,加起来还有三块五,我故意吓他们说:“不够,我这碗得一百块钱。“他俩听要一百块,就有点慌了,顿时手足无措。”
我见状忙说:“这次就算了,你们给我收拾干净,就不要你们赔了。”
他们很认真地打扫完,又把拖把用水打湿,拖了几遍,把桌子擦了一遍,让我检查。我看了看,觉得还不错,勉强点了点头。我继续去练字,他俩来给我捶背,看我写得好玩儿,就要让我给他们写。我拿了两张宣纸给他们一人写了一张,“天真无敌,赤子永辉”;“长存天真,永保赤子。”他俩拿看我写的字。看了看,看不懂。
他俩拿着我写的字走了,走到门口说:“明天还来找你玩嘎。”
我说:“碗的钱还没赔呢。”
他俩不说话了。
我又说:“垃圾,你们搞的,自己带走。”
他俩又回头来提垃圾走了。
下午我去学校上课,路过垃圾堆,看见我写的字被扔在垃圾堆里,“长存天真,水保赤子”白纸黑字格外显目。我很气愤,去三年级教室找他俩要说法,问他俩为什么要把我写的字扔进垃圾桶里。先问张扎母,张扎母说:“我的没扔,还在我书包里。”说着他从书包里拿出揉成一团的白纸,铺开来看,皱巴巴的上面的确是我写的字。我又问魏浩宇,魏浩宇说:上面粘了我们吃的方便面的油了,我就扔了。”又厚着脸皮说:“你明天再帮我写一个,我保证不扔了。”
我白了他一眼说:“你想得美。”他又想来扯我的胳膊,我赶紧跑了。
下午上完课回到住处,把门打开通通风,就坐在沙发上看书,忽然听见门外又点叽叽喳喳的声音。我抬头看,看见几个五年级的学生趴在门边朝我屋里张望。她们看见我在看她们,便一哄地跑走了。我没管她们。过不久她们又回来趴在门边。我她们进来坐,她们就走进来坐在我旁边。我把我屋里的小人书拿出来给她们看(小人书是在学校整理图书时捡回来的)她们翻了翻,觉得不好看,又看到我放在沙发上的《大学语文》,她们问我:“老师,你大学了还在要学语文吗?”
我说:对啊,谁说大学就不学了?”
她们又从我的书里找到一张画有猪头的白纸,她们笑着问我:“这是你女朋友发的的你吗?好丑。”
我笑着说:“自己画的,我还没有女朋友,别乱说。”
她们说:“有,有人说张蜜蜂喜欢你。”
我示意她们闭嘴:“张蜜蜂有对象。再乱说,掌嘴。“又说:“要看书就好好看书,不看书就出去玩。她们胡乱翻了一会书,觉得无趣,就出去了。
我以为她们不会再来了、不一会儿,她们门又带了四五个五年级的同学过来,我害怕她们再进屋乱翻,没让她们再进屋,把门关了,带着她们去学校图书馆看书,他们不爱看书,纷纷离开我,去别的地方玩去了。
第二天中午,魏浩宇和张扎母又带了三年级的七八个男生来到我住处等我开门,张蜜蜂从我门前路过说:“我的天,这是要来抄家吗?”
我走在后面,看到学生有点多,就往后退,他们一群人见了我,立马跑过来围着我,拽着我的胳膊腿往前推。我不走,他们又去我背后推。我跟他们说:“现在张蜜蜂才是你们的老师,你们找她玩去。”
他们说:“她不好玩,你好玩。”
我让张蜜蜂下来把她的学生赶走,她站在楼上幸灾乐祸:“我天天看见他们就头疼得不要不要的,我还没怪你把这个班甩给我,你就受着吧,也该让你头疼一下了。”
我没办法了,只得开门放他们进去。他们有几个没穿鞋,光着脚到处跑,脚脏得不像样(学校从一年级到六年级,不管男生女生,大都喜欢光脚在户外到处跑,有鞋不穿),我跟他们说:“不能把你们的脏脚伸到沙发上去踩,你们先去把脚洗干净。“
他们一个个排队去洗,魏浩宇和张扎母洗完脚就过去烧水,他们从校服里拿出来学方便面,洗了一个大碗自己泡方便面吃。张承平也拿起一个小碗来洗,魏浩宇说:“好好拿,小心摔烂了,要赔。”我听了魏浩宇说张承平,感觉好笑,补充说道:“再打烂一个、一定得赔,一个碗一百块。张承平听说一百块一个碗,手里的碗还没洗就拿回来放着了。
他们七八个男生后面就吃一碗泡面,一人轮着吃一口面,轮着喝一口汤。我看到这情景,想到了高中的时候,我和室友几个也是一人吃一口泡面,一人喝一口汤,这样的友谊,很难再有了,我有些感动。我问他们能吃饱不能?他们说可以。我把我在寺庙里贝赕佛时得的饼干和糖果分给他们吃,他们拿了糖和饼干,每人分了点吃,吃完开始争着洗碗,拖地,倒垃圾。我说:“别再把碗打烂了。”
张扎母把我推开,对我说:“你去里面呆着,我们会很小心的,你放心。”
他们打扫完,我跟他的们说:“我要休息一会,你们就在沙发上看书,不要吵。”
他们见我把里屋的门关着了,就在沙发上打闹。我觉得吵,开门跟他们说:“你们要打出去外面大马路上打,我要睡会儿,下午还要给你们上课。”说完我又回里屋睡觉了。我没睡着,闭目养神。外面一点声音者下没有了,我觉得奇怪,打开门看了看,沙发上空无一人,大门是开着的,他们出去打闹去了。
我顿时又感觉他们挺懂事,挺可爱的。
自那以后,我中午也不敢回去了,怕他们天天去我住处堵我的门,困了就在办公室趴着睡一会儿。张蜜蜂开始还天天中午回去睡觉,后来也不回去了,中午也在办公室睡,我问她为啥不回去了,她没好气地对我说:“还不都是你惹的,你不回去了,你那一群兄弟就天天敲我的门,问我你为啥还不回来,我不开门,他们就一直敲,天天来敲,我都烦死了。”
我听完,中午更不敢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