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帐之中,无骨候坐在帅位,身前横着桌案,上面拜访令牌、令旗,还有几卷兵书账册。
下首两边,分别跪坐各营兵将,个个神情彦祖。
靠近门口的两名佩刀亲兵,右手边那位,俨然是霍必诚,脸上多了几分风霜磨砺,眼观鼻鼻观心。
王祖走入帐中,刚开口便告罪,“世叔,我来晚了。”
无骨候微笑点头,示意他在旁边坐下,“听说这几天你闭门修炼,今日看来,你气色不错,应当有不小进步。”
王祖神秘笑道,“算是偶有所得。”
“坐吧,今日议事开始!”
两旁端坐的将领们,依次上报各营的情况,赶路过程中,人员辎重的损失等等。
“这几日,路上的偷袭渐渐多了起来!”
无骨候说了这句话,其他将领也都附和起来。
原来,随着越发靠近南疆,路程越发险恶,原本平坦的地形,变得额凹凸不平,农田变少,树林变多。
大军前进的视野,也变得恶劣起来,一望无尽的平原上,被大片浓密的树林遮住,极有可能有敌人隐藏在内。
虽然有前锋探报,但零散的敌人,仍是能躲藏暗处,趁着安营扎寨的时候,偷偷摸上去袭击杀人。
这段时间,每天都有零星的袭击事件,少则数人,多则数十。
“侯爷,昨天半夜,侧翼三营遭受袭击,来袭者是修炼者,闯入营中放火,被发现后杀伤百十人,幸好被我方修炼者打退。”
将领说出这话时,神情颇为头疼,修炼者个体强大,掌握各种法术,根本不是要人多就能灭杀,唯有同等修炼者才能应对。
但是,大军中修炼者也不多,无法不知道每个方向,只能被动挨打。
王祖在旁听着,心想至阳盟这手老辣的很,将自身优势发挥到最大,这是古典主义的游击战呐!
众多将军说了半天,对修炼者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依靠营中的修炼者应对。
突然,帐外传来急促的叫声,“急报!”
无骨候抬手,对守门亲兵法令,“放人进来!”
人影裹着冷风闯进来,跪拜在地上,“大帅,事情不妙,我们前路断绝了。”
将军们认出,此人是打先锋探路的骑兵,听他语出惊人,当场有人出言呵斥,“胡说什么,前方分明有路!”
就在几日前,无骨候已经在地图上,规划好接下来的行军路线。
前方有延绵无尽的大山,这座山翻不过去,只好绕开行走,最多耽搁十日的进程。
可是,眼前的探报,竟说无路可走。
“各位将军,我们一队兄弟,共有十五人,本想着打探路上有无埋伏,没想到走到山前,发现路被阻断。”
“我们十五个兄弟分开,分别前去探路,企图召出绕开大山的路,但这座妖山太过诡异,无论转到什么方向,都会挡在正前方。”
“其余兄弟不信邪,拍马冲上去,结果再也没能回来。”
大帐当中,开始骚动起来,显然这件突发事件,打算大军前进的步骤。
“大帅,情况不明,还需要派人打探。”
无骨候点点头,点出一百人精锐骑士,以及五名修炼者随行。
王祖注意到,这五名修炼者,都是窥门境的,想来也是,入道境的修炼者,恐怕不会听从无骨候驱使。
人离开后,大帐陷入沉默,在场所有将军,都陷入焦急等待,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夜间时光尤其难熬,不知多了多久,终于有修炼者返回。
“大帅,情况不妙,有人施法移山,挡住我大军去处。”
一言既出,将军们都惊怒起来,这下糟了,能移来一座大山的修炼者,已经超出他们的想象。
无骨候神情冷静,沉思道,“此等手段,倒有些像是神道。”
说罢,无骨候询问麾下将军,“你们可曾打听过,此山有无山神?”
中军的一名将军起身,“大帅,我军营的马棚,关着几个当地的樵夫,现在就去拷问。”
片刻过后,将军手持血迹斑斑的鞭子,杀气腾腾进来。
“大帅,情况不妙,这里附近的居民,原本是从南疆迁出的野民,他们供奉一名山神,传说是山魈成精。”
“是我大意了,请您责罚!”
无骨候叫将军起身,然后低声说道,“不妙啊!”
王祖在南陀国,已然了解关于神道的知识。
越是开放的文明,越是神道的大敌,南陀国之内,除了官方册封的忠臣名将,严禁民间私祭,很少有神迹出没。
反而是南疆山林,千族林立、无数山寨,诞生出野神毛神多如牛毛。
这些野神毛神,若论单打独斗,不是修炼者的对手,但若选对了环境,纵然是十万大军都束手无策。
比方说眼下情况,区区一名山神,也许只是只猴子精,因为掌握一座山的权限,便能隔断前路,困住两万大军。
下面的将军们,既然弄明白缘由,便不再困惑。
“什么狗屎山神,大帅你派我领一营兵出发,立刻进山斩了他。”
王祖急忙开口阻止,“不能冲动,山神能驱使山中野兽攻击,而且山中使他们主场,多少兵马冲进去都是送死。”
然后,王祖转向无骨候,“世叔,自从进入军营,我便寸功未立,这次在下主动请缨,解决这头山神。”
无骨候思索片刻,“这样太麻烦,我有个想法,既然这头山神,是当地的野民后代祭祀而成,不如发一路兵马,将这些信徒全都杀光,没了信徒,我看还有什么山神!”
此言一出,众多将军兴奋不已,目光露出嗜血的光芒,“大帅英明,就该这么办。”
这是一场征伐大战,理论上说,所有南疆野民都是敌人,但此处是南陀国边境,当地居民早已归化,虽然是野民后代,也算是国内的新附之民。
将军们可不会觉得,屠杀当地居民有什么不对,因为在南陀国,首级就是军功。
王祖目瞪口呆,这也太简单粗暴了,急忙开口,“世叔,还请让我姑且一试,若不成功,再杀人不迟。”
毕竟,梦中所得的那一招鞭法,来源于打神鞭。
打神鞭,杀神的鞭法,多少真神都杀了,区区一个小毛神,还算不上什么大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