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铮在心里,已把那个托名徐老的孙泽骂了个半死。他当了巧彤义父还真是上心,就没考虑过他楚铮的难处。
楚铮在赵敏灵前诵经三天,其实一直都在尝试引丹气入棺,确实无效才无奈罢手。此丹自离鼎,丹效都在不停散失,可要给谁都是个问题。丹能补体质、益寿元,给父亲?重归年青,只怕朝臣同僚将视为妖,想必父亲亦是不愿;给母亲?只怕容颜大变后,巧丹、轻如怎么想。楚铮亦无奈,只能念及苏巧丹和自己同自天外来,确实渊缘更深。苏美女本就丽质天生,但愿服丹后无人注意到其容颜变化吧。
枢密院终于诏告天下应帝遇刺驾崩,引来朝野震动。诏书宣布六岁的咸阳郡王继位,痛斥南齐勾结魔门行刺应帝,暗示朝廷不日将拜将伐齐。一时大赵臣民,无不义愤填膺,纷纷上书支持要雪恨讨逆。
“同仇敌忾!民心可用啊!”御史台又给方相呈来了数份讨逆血谏,方令信只是随意翻了翻。枢密院绷紧的神经终于松下来,可以专注登基大典了。
如今随侍在方相身边的,是新领“枢密院承旨”的方中诚。他自咸阳护送赵启到京后就未曾离开,登基大典在即,三州刺史、各郡郡守都在纷来上京,方中诚留下也是情理之中。
“新君登基,一轮洗牌又要开始了啊。”楚铮没兴趣天天到枢密院为几个老头站班,反正他要为长公主守灵身份特殊。只是这世上从来就不乏聪明人,这段时间不少年青官员都在前来拜访楚铮,长公主府,应该叫冠军侯府了,一时门庭若市。
“官二代”们是最有方向感的,冯远、许唯义更是频频登门。“本侯不在吏部,亦不掌兵部。”楚铮有些烦了:“天天缠我作甚?别忘了郭大将军才是尔等顶头上司。”
“那啥,”冯远一副点头哈腰嘴脸:“侯爷您不是说过他老人家已是镇国神兽、给定住了吗?可我们还想动啊。”
楚铮“噗”地喷了口茶,点点他们两个:“饭能乱吃,话不能乱说,这话我可没说过。——惹恼了大将军,铁定让你们一块陪着,蹲到告老。”
“所以我们想跟紧侯爷,”许唯义也很热切:“您说朝南,我们绝不往北!”
这算是赖上了,楚铮无奈道:“先回去吧,等我有消息了再说。”
“南朝佳丽地,五公子想很久了吧?”两人才走,苏巧彤就自幕后而出。楚铮心里一跳,苏美女现在容光焕发,一脸娇艳吹弹可破,魅力大增。徐老哄她说是容颜丹还真没错。
“吾乃当朝冠军侯,南征岂少得了我?”楚铮一脸嫌弃:“只是一想到方中诚等人也要同去,着实不爽。”
苏巧彤也蹙起秀眉:“楚相也不知怎么想的,让方家还真捧起了赵启。一旦南征大胜,皇室声势必涨,届时又轮到方家主政。楚氏,真的堪忧呢。”
“所以巧彤你这段时间可要认真修炼,”楚铮沉声言道:“容颜丹不止增颜,更益体质。趁着丹效未散,最好能练功有成,将来亦有自保之力。”巧彤乖乖点头。
大赵新君登基,齐、吴、柔然等周边势力自然都派出了使者相贺。上京城里,渐渐热闹起来。
时已初春,新柳染翠,阳光明媚。楚铮一身白袍,打扮如寻常士子,柳轻如、苏巧彤也是乔装成书生,三人沿着北正街漫步而行,越接近城门,街道两边站街的禁军渐渐多起来。楚铮可舍不得两位佳人也挤在推推攘攘的人群里,总算看见临街二楼里有个茶坊,立刻扬着手里的散碎银子占座去了。
“不过是来一群蛮子,有什么热闹好瞧的?”茶坊尚未出新茶,一盏黄汤喝得楚铮直皱眉头。随口一句蛮子却惹得周围众人怒目,一位老者忍不住发话了:“小兄弟是不是上京人?外使慕名来朝上邦,岂是你能胡乱评价的?可知道这条街上,多少街坊商铺都和柔然有生意来往?蛮子,人家未必比你穷!”
楚铮慌得团团一揖:“挤得心烦了,小子失言。”老者这才面色稍霁。柳轻如、苏巧彤都掩口轻笑,三人来此,就是想好奇看看,跟在柔然使团后面的商队规模。柔然鹰堂楚芳华早有传讯:这次依附使团前来的商队数量惊人。
这时城门处人头搔动,大赵礼部尚书梁临渊和柔然汗国国师伽罗谈笑风生,并辔而行。伽罗大师一身袈裟煌煌,慈眉善眼,令围观的上京百姓都大生好感。使团人数不多,后面跟着的商队才是连绵不绝,一车车的湖盐、皮毛,一队队的骏马、牛羊,更有数十名艳装异域美女逦迤而行。
“这哪是出使,媚娘分明是炫富来了。”苏巧彤气咻咻地。
楚铮有点紧张,他的神识已笼罩了整个城北范围。他在寻人,还好武媚娘没有偷偷来,但是吴安然、陆鸣来了;还有两名两者屹立在城门外仰望上京城:楚天放和王烈!两位老爷子也回京了,看来是父母双亲大人的麻烦来了。
风度翩翩的梁临渊一路都在掐算时辰。事有凑巧,柔然汗国使团到时,南齐使团也到了上京,区别只是一个在北门、另一个在南门。能当尚书,政治觉悟当然一流,所以梁尚书先至北门迎接柔然使团。等礼部安顿好了伽罗国师,他才不紧不慢前往南门。
这次来赵的齐国使团队伍异常庞大,不是有商队跟随,而是贡礼数量惊人,美女、丝绸、黄金、玉器,可谓车载斗量无所不有。没办法,赵国已经诏告天下直斥南齐勾结魔门行刺,南齐使团忍气吞声前来,就是要展开外交手段,在赵国明诏伐齐之前,致力于两国化干戈为玉帛。
大赵启帝元年二月初二,赵启正式继位登基,小皇帝自然是大长公主牵着走进大殿的。祭祀天地之后,枢密院为四方来使精心展示了大赵是何等的富国、强兵。国富,自然可见体面,大赵官员都衣冠簇新、器宇轩昂;兵强,当然是拉出禁卫大军当场操练,“万岁”之声山呼海啸、地动山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