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的商谈,一直持续到临近中午,才在一通电话之后结束。
来电之人是久违了的王景华,这位内地最负盛名的金牌经纪人,陪着刘青山跑了一趟欧美后,就消失了一段时间。
她手底下可是还有好几十位的知名艺人,对每一位只关心一天的话,一个月也转不过来。
堪堪十天时间,要她把人三三两两的集中起来都见上一面,时间上已经很紧了。
但西雅图她又必须得去,就是因为那部《晚秋》既是刘青山的首个主演,又属于国际版本,是要全球发行的他的首部生活片,需要凭借它冲击各个奖项的。
王景华等待的地点是京都国际会展中心,约在那里见面倒不是参加什么会议,而是住在附近酒店的有一位她的重要客人。
本来这事跟他无关,但那人点了名要见刘青山一面,说不得就要亲自跑一趟。
刘青山可不是什么人都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只是那个人他认识,而且关系还相当不错。
他就是张大胡子,算是从最初就极为赏识他的人之一,王景华找到他,是因为那位大胡子张导马上要执导另一部古装大制作。
不过王景华并没有跟来,以免被张导误会了,其实说穿了也并非全是误会,只是这样明目张胆的走后门,两个人的面子上都不好看。
她之所以找到刘青山,还在于见他一面是张大胡子亲口说出来的。
等刘青山匆匆忙忙的赶到后,才知道需要见自己的人并非张大胡子本人,而是香江那位一直未曾谋面的金老爷子,华语文坛泰斗级的武侠小说家。
这让刘青山吃了一惊,要知道金老先生如今已八十高龄,怎么还要被折腾来京都?
他的满腹疑问,和很明显的担忧神色,居然让金老先生哈哈大笑起来:“怎么内地的任何人见到我的表情都是这样的?是生怕老朽被半道上颠散了架?”
老先生的普通话居然说得很流利,连语气的拿捏都十分的地道。
“别人也是担心您老的身体,但此时让我看来,很多同龄人却远没有像您这把年纪了,仍保持着良好健康状况的了!”刘青山随之反应了过来。
“我知道你小子在医术上很些本事,不过我可不是来找你瞧病的,而是听说了你找到了我的电话号码,去香江的时候要去看我。但我左等不来,右等不到,索性趁着在京都的机会,主动找你聊聊!”
老先生的话,让刘青山有些哭笑不得,他也只是在几天前,才通过葛大全要到了号码,本打算从国外回来在前去拜访呢。
不料想,对方的到了这个消息,居然主动找上门,这就让他有些尴尬了。
好在老先生的性格一向是出了名的豪爽豁达,反倒替他说话了:“年轻人,就应该有个做事情的忙碌劲儿,相对而言,我却是对你更感兴趣些,打扰到了你在谈事情,很抱歉!”
听了这番话,刘青山刚刚落在椅子上的屁股就马上弹了起来:“可不敢让老先生抱歉,传出去就很难做人了!”
老先生仍旧大声笑着,伸手指点着椅子,“
快坐下,找你来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通过你了解一些古武界的事情,毕竟写了那么多的小说,还头一次见到有人拥有如同杨过、令狐冲那种身手的现代人!”
听锣听声,听话听音,刘青山马上从对方的谈吐中听出了点什么:“冒昧的猜测一句,前辈在很久之前见到过修行古武的人?”
“小家伙果然感观敏锐,”老先生拍手称赞,一脸的喜悦绝不是假装出来的,“这反应能力确实异于常人!”
他的下半句是朝着张大胡子说的,后者马上接过了话茬:“这件事老爷子也是今天才向我透露的,原本被他一直压在心底,连家里人也不知道。”
于是,张大胡子就替代了金老先生,把其中的秘密说了出来。
老先生曾在二十岁,也就是1944年考入重庆某大学外交系,后因对校内某些人的行为不满而向校方投诉,反被退学。
后在当地的一家图书馆挂职,正是在这个期间,阅读了大量书籍。
1945年抗战胜利后返乡,曾在杭州《东南日报》暂任外勤记者,利用一次出差的机会,他一个人悄悄地去了趟神农架。
肯冒着未知风险,孤身一人深入原始森林的原因,就是他曾看到过一本撰写于清朝早期的古书简本,上面记录了一些民间传说和奇人异事。
其中就有一篇说到了神农架最深处的一处古怪的湖泊,他去寻找的当然不是什么古武,因为在此之前,他并不了解关于古武的任何信息。
而是他当时年轻,正处于对山海经异兽录里的各种稀奇古怪的神兽产生兴趣,况且一旦发现一直传说里的存在,会对他当时所从事的记者行业会带来巨大的好处。
也正是这种猎奇心理,以及渴望一夜成名的幻想,让那时候身子骨并不十分出色的他,头脑一发热之下,就仅携着一把宽刃柴刀孤身犯险。
只是此行一如他之前的心中最坏打算,不仅路途遥远,无径可循,景色是足够秀美了,可一整天仅前进了不到几里地的速度实在太慢了。
更可怕的是,在进入了深山的第四天,他随身携带的粮食就吃完了,却连整个路程的十分之一也没走到。
当晚他是寄身在一处山崖下的自然洞穴,晚上的原始森林无法前行,不仅看不清脚下的路,还有数不清的剧毒生物遍及几乎每一个角落。
比如毒蛇,毒蝎子,还有一种山间随处可见的、同样具有毒性的毛毛虫。
那种看上去会令人作呕的爬行动物,甚至比上述两种还要可怕,他就曾亲眼见过,一具不知是何原因猝于灌木丛中的野狼身体,被密密麻麻的爬满了那种小毛毛虫。
仅仅是二十几分钟的时间,那具野狼的尸体就变成了一副骷髅架子,上面没剩下一丝一毫的肉红色,惨白的令人心底发寒。
当时他是躲在更高的一块岩石上,旁观过程居然不敢按动手里的照相机,生怕被闪光灯惊扰后,那些恐怖的东西会朝他拥过去,就因为他的身后已经是悬崖峭壁,逃无可逃。
就在那个让他记忆深刻的晚上,他居然在洞口朦胧的夜色里看到了一个人。
后来
他才知道,那人是被他燃在洞口处阻拦野兽的火堆引过来的。
刘先生很清晰地看到,那人是在洞外五米多高的断崖飘下来的,张大胡子说到这里时,老先生特意插进话来,着重重复了一下这个“飘”字。
深更半夜,昏暗无光,即使有身前一米远的摇曳火光照应下,也只会越发映得远处的昏暗更加漆黑一片。
它能够看到那个人的存在,是因为那人身上穿着的是一袭雪白长袍,甚至连鞋袜、头上的束带都是白色的。
而且那人飘落下来后,只是随手一掌,就把老先生点燃的火堆拂灭,嘴里吐露出一串艰涩难懂的重庆土话。
思路客
好在老先生曾在那里就学、工作过一段时间,能勉强听得懂大概意思。
那番话的大意就是,在神农架用火光驱离野兽的效果适得其反,反而会吸引来更大型的食肉动物整夜窥伺。
老先生当时早已被冷汗浸湿了衣服,不只是点燃火堆的后怕,更多来自鬼魅一般飘落的身影。
你身上的装扮倒也稀奇!这是那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走进山洞说的第一句话。
临近山之前,老先生穿上了特意准备的军服,还精心准备了长马靴,用绑腿牢牢地捆在了腿上,目的是为了抵御来自山间草丛里的毒蛇。
不过,你的这身打扮可不像是当兵的,军人哪有你这样穿戴的,甚至不知道护住脖领,没人告诉你,在山里垂在树枝上的毒蛇更可怕?
这是她说的第二句话,然后就此不再言语,只是凶愣愣的看着老先生。
老先生艰难地渡过了前段时间的惊怕后,就主动没话找话,同时在接着洞口散射进来的月光,观察对方的脸上的表情变化。
知道听他说起外面的小岛国鬼子已经被赶出了华国,才看到那个人明显的表情变化。
于是,捕捉到这一点的老先生,就把之后的对话竭力拉入一些抗战传闻。
这一招果然管用,那个神秘人的态度,也在得到越来越多的外界信息后逐渐松缓了下来。
由于当时是刚刚结束战争的第二年,老先生虽然没见到过真正的战争场面,但道听途说的战事惨况实在太多了,所以由他讲来虽不至于声情并茂,至少具体的描述足够精彩。
就这样滔滔不绝的说了不知多长时间,直到洞外的天色已经放亮,那个人才再一次开口:小家伙,离开这里吧,那个湖泊叫做小九湖,属于神农架禁地,便是我去了也九死一生。
大九湖老先生知道,就处于渝鄂交界处,是一片沼泽地、山涧盆地,他进山之后就曾经经过了那里。
随着那人的进一步讲述,他才知道他姓孙,正是由于外间战乱躲进了深山,但却不是因为鬼子的入侵,而是那个世纪的初期,华国满世界闹革命军的那会儿。
他们是举家搬来的深山老林,是一个古武世家,原本的栖息地也同样是另一处深山,只不过那里更接近世俗,能偶尔看到山脚下的农夫。
孙家祖辈都没束过大清朝的辫子,可想而知,之前他们的存身之处已经相当隐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