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思恭无限度的脑补之时,我们的大明皇帝朱由校这一行人,已经来到了东暖阁内。
自他以另一个身份入驻乾清宫后,殿内的许多地方,包括脚下的东暖阁均按照他的要求重新布置了一番。
与之前相比,里面不仅多了些绿油油的“盆景”,连带着两面的窗户都开大了不少,阁楼内显得亮堂很多,连带着人的心境都笼罩到了不少的光明。
“骆指挥使于江南可曾熟悉?”
刚刚坐在暖阁的主位上,大致翻了翻司礼监之前送来的奏本,朱由校即望向下首恭敬、突又显得拘束的骆思恭,问道。
江南,同样身处另一侧的魏进忠眸光一闪,他斜视了眼旁边的骆思恭,发现这位锦衣卫头子,于面上依旧毫无波动。
老狐狸!皇爷有什么打算,我老魏都猜到了,你还装什么装?
魏进忠心中默道。
这段时间皇帝缺钱,甚至都接受了左光斗的建议,于西北各地查处贪污之事,欲抄恶吏的家,以填充大明的国库。
于此事上,京城内早就议论纷纷,一些有前瞻性的官吏,早就开始“洗白”,只有那些以为天高皇帝远的笨蛋,还在傻乎乎的躺着赚钱。
至少在魏进忠看来,江南之地的某些官商就属于后者。
“皇爷是要拿江南开刀了!”
魏进忠一个激灵,他想到了上次扬州知府的拜会,也幸好他当时不在,亦是未能见到,如此到也少了麻烦。
锦衣卫,就说不准了。更大问题在于,要看骆思恭这位锦衣卫指挥使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望了眼骆思恭后,魏进忠果断的低下了头,两只耳朵却是树了起来。
现在皇爷没有问他事,那就是打算将内厂卫摘出来,从本质上讲,何尝不是对内厂卫的保护。他即为内厂卫的实际控制者,此时不宜插嘴,安静的做个透明人即可。
但见骆思恭思索片刻后,正色道:“回皇上的话,臣曾于五年前去往过尝州府,待过数月,尚且熟悉!”
“很好!骆指挥使既然对尝州府之地界熟悉,那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朱由校浅浅一笑,直看着下方的骆思恭,垂下的两只手却轻轻摩擦,接着道:
“七日前,朕接到秘奏,有江南官吏巧取豪夺,以低价买入百姓粮食。又有官吏和商贾勾结,故意囤积,抬高粮价,使南方多地粮价飞涨,且影响到了淮北等灾荒之地。
如此行为,不仁不义,枉顾我大明百姓之性命。
着实可恶!
除此外,南方多地的官仓又有纵火之事发生,粮食无以调用。有御史上书,内中空有隐情。
朕同样这样认为!
于上于下,朕都忍不下去!
更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下面百姓,遭受天灾之事,再遇人祸。
江南之地的官吏、粮商,朕都要查,不仅是为了得到真相而查,更重要的是想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
骆指挥使,愿为朕分忧吗?”
说到最后,朱由校的语气似乎因为愤怒而变得急促。但到了后面的一句话,却放的是无比的慢。
如此缓慢的语速,似乎是为了给骆思恭思考的时间。
出乎朱由校的预料,同样出乎魏进忠预料的是,骆思恭刹那之间做出了决定。
其直立抱拳,面色坦诚:“锦衣卫是为皇上所用,为皇上分忧,是为职责所在。微臣愿意,更会亲往江南,督查此事。
一月之内,定会给皇上一个准确的答复!”
骆思恭走了,带走了皇帝的密诏。
乾清宫内,暂时性的剩下了朱由校和魏进忠这对主仆。
悉心的为朱由校重新添置了一杯茶水,他就像曾经那些无数日夜一样,恭敬的站在一侧守候着。
面前的这个少年皇帝,正在发生着某种变化,若你把他只是当做一个普通的少年人,那就大错特错了。
连骆思恭这种历经三朝者,都甘愿低下头颅,为之驱使,谁敢说他简单?
“大伴,你说骆思恭会不会阳奉阴违?”闭目的朱由校突然睁眼,望了眼魏进忠。
魏进忠只觉一道光,照进了心田,看透了他的内心。
“奴婢以为,骆指挥使不会做这种傻事!且锦衣卫若是无能,奴婢就算拼了老命,也会带领内厂卫为皇爷办理此事!”
“朕也是这样认为的。不过,朕不会让你去江南,这次向让你去西北,另有要事去办。此事事关重大,万不可马虎大意!
你且近前来……”
朱由校边说着话,边从桌上取下了压着的一张纸,初次望去,能看到山川河流,以及一些用以涂画的道路。
很明显,这是一张手绘的地图,箭头指向了正中。
“皇爷是让奴婢寻觅此地?”
……
话说骆思恭自紫禁城出来后,火力全开的返回了锦衣卫衙门。
召集了心腹王介临,并将皇帝的命令说了一遍。
王介临面色担忧:“指挥使,皇帝这是把我们锦衣卫逼上绝路啊!真要这么做了,怕是我们锦衣卫以后在江南就毫无立足之地不说,就连朝中的那几位大人,怕也不好交代!”
骆思恭的眼睛眯了眯:“你懂什么?担心得罪江南官商?
呵,总比得罪皇帝好啊!
介临啊,我们的这位皇帝可比表面上看到还要不简单。
而且,你知道为何皇帝让我锦衣卫去办此事,却没有让东厂,内厂,甚至于朝中大臣,如袁可立等人办此事吗?”
“大人您是说,这是皇帝让我们锦衣卫交的投名状?”
骆思恭赞许的点了点头,有心继续指导他培养的这个接班人:“还有啊,你当真以为皇帝不知道那几位的肮脏?只怕这江南之事落下,就要拿他们开刀了!”
“那前几日我们收下的几箱财宝……要不要退回去?”
看手下露出胆怯之色,骆思恭眼睛一瞪,没好气道:“凭本事收的,为什么要退?但这批暂且不要动,我留有大用!
另外,你也好好准备下,过两日等京城之事安排妥当了,就随我一起下江南。
此行注定不会安分!只愿能安全的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