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骄的手提箱中到底是什么东西？”
听着周轩的问题，陈君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他脸上的唯唯诺诺与惊恐交加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晦涩难明的表情，像是在祭祀台前虔诚供奉的牧师。
圣洁而又卑微。
“尼德霍格。”
陈君的声音很低很低，像是怕惊扰到高天之上的神明。
周轩的眉头微微皱起：“你的意思是尼德霍格尸体的一部分？”
“不。”陈君猛地抬起头，目光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像祂那样伟大的生命，怎么可能会死去！？”
“尼德霍格不过是短暂地离开了这座名叫人间的舞台，祂的离去并不意味着结束，只是为了更好的归来。”
“待祂重临世界之日，诸逆臣皆当死去！”
陈君的声音逐渐高调了起来，语气虔诚而又恢弘，像是在吟唱着亘古流传的颂歌。
见状，周轩不禁将上半身后仰，尽可能地离陈君远一点点。
至于原因，无他。
妈妈教导过他，不能跟傻子玩，会被拉低智商。
陈君现在表现出来的状态，实打实就是个神志不清的狂热信徒，还是信仰黑王尼德霍格的那种。
放在克苏鲁系列小说里，这种信仰邪神的选手十有八九活不过两三章。
尼德霍格是残暴与毁灭的代名词，不光对人类进行奴役迫害，甚至对龙族也肆意杀戮。
俗话说得好，虎毒不食子。
然而，尼德霍格却连自己身上分裂出的四大君王都算计得死死的，逼着他们要手足相残来补全自己，最终导致了四大君王联手反叛的结局。
属实是父慈子孝的典范模板。
简而言之，尼德霍格的神智绝对不正常，信仰尼德霍格的家伙那就更不用说了。
硬了，硬了。
周轩的拳头硬了。
看着面前那神经兮兮的陈君，他的目光逐渐危险了起来。
这种白痴孙辈，要不还是一拳打死好了？
反正周轩想知道基本都已经问出来了。
对于楚天骄的手提箱中是尼德霍格遗骸这件事，他早有猜测。
毕竟作为一个穿越党，周轩知道奥丁掌握着一种类似于杀鸡取卵的夺舍手段。
赫尔佐格之所以来到日本，花了二十年寻找白王遗骸的下落，就是为了用这种手段成为新白王。
成为新白王的方法大致可以分为以下几步：
第一，找到白王的遗骸，将它植入上杉绘梨衣的体内，开启白王的复活进程。
第二，龙王复活之时的胎血存在剧毒，因此要用绘梨衣的身体来承受毒素，同时将净化之后的龙血输入到赫尔佐格体内。
第三，复活的白王灵魂将会随着毒素留在绘梨衣体内，但那时白王纯净的龙血都已经被赫尔佐格吸收，力量与权柄也都被窃取。
最后，只要杀死已经被白王夺舍的绘梨衣，赫尔佐格成为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新白王。
这一套流程虽然听起来很不合理，但在原本的剧情中还真是切切实实地发生了。
天知道牛逼轰轰的白色祭祀为什么会被这么简单地夺舍，但这些目前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唯一重要的是，周轩清楚这一套夺舍手段对白王是可行的。
那么……
它对黑王尼德霍格是否也能奏效呢？
周轩摩挲着下巴，眼神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
如果这一套夺舍方案确实对黑王可行的话，那么奥丁特意追杀楚天骄的原因也就浮出水面了。
只要将刚刚那几个步骤中的“白王遗骸”替换为“黑王遗骸”，将“绘梨衣”替换为“某某某”，将“赫尔佐格”替换为“奥丁”，那么……
新的黑王就将降临世间！
想到这，周轩不禁看了陈君一眼。
这货会不会知道这一套夺舍流程呢？
应该不太可能。
周轩当即在心中否定。
按照奥丁那老银币的性子，基本没有可能将这种绝密情报告知其他人。
说不定连赫尔佐格现在也不知道具体流程，只知道要成为新白王需要遗骸和绘梨衣。
此时，陈君的声音忽然响起。
“我知道你对我信仰尼德霍格这件事感到很诧异，觉得我是個神志不清的白痴。”
陈君脸上的表情恢复到了最初的模样。
智珠在握，笑容和煦。
只不过那笑容中充满了假惺惺的味道，还有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知道还问？”周轩毫不客气地给了陈君一个大耳光，“收收味，你的笑脸太恶心了。”
然而，陈君却丝毫没有因为周轩的举动而感到屈辱或者恐惧。
他依旧笑脸盈盈，眼神镇静：“用现在年轻人的话来说，打不过就加入，这不是合情合理的事情吗？”
闻言，周轩直接给了他一个白眼。
打不过就加入？
你当你是龙族杜兰特啊？
“说起来其实我还是很幸运的，能在西伯利亚找到一批算是志同道合的混血种。”陈君接着说道。
“末日派？”周轩眉头一挑。
陈君笑着点了点头：“是的，他们虽然都是一群鼠目寸光的白痴，只想在尼德霍格复活之后偏安一隅，但不得不说他们给我提供了帮助。”
“我用你的尸体换来了他们的鼎力支持，进行了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研究和实验。”
“那一段岁月真是相当值得回忆啊！每天都在重塑着我的世界观。”
“世界树、龙血，还有尼德霍格……可惜。”
说到这，陈君的目光忽然有些黯淡。
“可惜什么？”周轩莫名地心中一紧。
“可惜想要将世界树的成分移植到我的身上，这实在是一件相当危险又困难的事情，稍有不慎就会尸骨无存。”陈君长叹了一口气。
“不过幸好，我有一大批和我体质相似的实验体。”
闻言，周轩的心中忽然涌现出一股恶寒。
他的黄金瞳猛地燃起，直接一把撕破了陈君沾满鲜血的衣衫，看到了触目惊心的一幕。
陈君衣衫下的身体并不是什么正常男性躯体，而是一个令人作呕的缝合物。
长短不一的创口遍布了他胸腔和腹腔的各处，一道道缝合留下的伤痕如同蜈蚣一般爬满了他的身躯，狰狞而又丑陋。
除了陈君的人头之外，他身上几乎没有一处部位是原装的。
一边是健硕的胸肌，一边是略微隆起的柔软胸部，一边的肌肤白嫩如同丝绸，一边的皮肤褶皱如树皮……
周轩眉头紧皱地看向陈君已经长出的两条手臂。
虽然这两条手臂并没有完全长好，但依旧能看出它们原属于不同的人类。
“你……”周轩深吸了一口气。
“有什么比同根同源的家人更适合当作实验体的呢？”
陈君轻描淡写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