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都郊外的寂静沙滩。
夜凉如水,海风习习。
笼罩了东京都多日的雨幕不知何时已经悄然散去,沉重如铅的积雨云在风中逐渐稀释,露出了蔚蓝色的深邃天空。
一轮皎洁如白玉盘的明月高高地悬挂在天上,柔和的银辉温柔地包容了一切。
月光下,漆成红白色的灯塔上探照灯不厌其烦地旋转着,笔直的光柱中氤氲着朦胧的烟尘和零散的星光。
“哒。”
坐在灯塔底下的酒德麻衣打开了ZIPPO打火机,借着飘摇的火焰点燃了一支细长的女士香烟。
白嫩如青葱般的修长手指夹着烟卷,凑到了红润晶莹的芳唇旁,烟草燃烧发出窸窸窣窣的轻响,一阵绵白色的烟雾从她的嘴中吐出,顷刻间便消失在了飘荡的风中。
“吸烟有害健康呐,靓女。”周轩的声音从酒德麻衣的身后传来。
酒德麻衣没有回头,只是随手将脚边的一个东西丢给了周轩。
周轩顺手接住,是一瓶43度的山崎威士忌。
“12年的山崎威士忌?好酒。”
周轩一边说着,一边坐到了酒德麻衣的旁边。
他打开了手中的酒瓶,浅浅抿了一口,借着淡淡的月色看着酒德麻衣的绝色。
今天的麻衣学姐并没有化妆或者打扮。
一袭简单素雅的白色长裙包裹着玲珑有致的娇躯,白如象牙又肉感丰盈的大长腿在月光下熠熠生辉,一头柔顺的黑色长发慵懒随意地耷拉在脸庞两侧,将她原本就白皙的俏脸衬托得更加雪白,隐隐荡漾出如白玉般的温润光泽。
素面朝天的酒德麻衣并没有平时那般明艳,原先如绯色刀锋般的眼角此时显得格外柔和,像是一位温柔的邻家大姐姐。
看着酒德麻衣的侧脸,周轩脑中莫名想起了余光中的现代诗《绝色》中的一段。
“若逢新雪初霁,满月当空;”
“下面平铺着皓影,上面流转着亮银;”
“而你带笑地向我步来;”
“月色与雪色之间;”
“你是第三种绝色。”
可惜,面前的绝色佳人的眼眸中看不出一丝情绪,空洞而幽深。
“师弟,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最讨厌的季节就是冬天?”酒德麻衣忽然开口。
周轩愣了愣,有些不太明白酒德麻衣为什么忽然说起这个。
一头雾水的他摇了摇头:“没有,为什么讨厌冬天呢?”
酒德麻衣从周轩手中拿过酒瓶,浅浅抿了一小口:“我真的受不了冬天的天气,你知道吗?”
“天空总是阴沉沉的,又是下雪又是结冰,冷得叫人头疼。”
“出门都穿不了好看的衣服,只能用厚厚的大衣把自己包得跟球一样,白搭了老娘这幅千娇百媚的好身段。”
说到这,酒德麻衣小巧的琼鼻皱在了一起,一脸嫌恶地嘟了嘟嘴,可爱中透着一些俏皮。
周轩的嘴角不禁微微上扬,眉眼中荡漾着温和的笑意:“是呀,冬天最烦人了,说起来我还是最喜欢夏天,满街都是又白又长的大腿,搬张椅子一坐就能看一整天。”
“呵,男人!”酒德麻衣嫌弃地撇了周轩一眼,将手中的酒瓶递了过去。
“食色性也,人之常情,没办法。”周轩接过酒瓶,饮了一大口。
“你就是单纯的好色罢了,别整这些文绉绉的。”酒德麻衣给了周轩一个白眼,“说起来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这人虽然表面看起来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但内在肯定是个色中恶鬼。”
闻言,周轩耸了耸肩,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判断一个男人是否好色的唯一标准就是看他还有没有呼吸,如果有,那他就是个老色鬼。”
“说起来咱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真的是很有意思,你想用言灵冥照来暗中偷袭我,结果被我的戒律一照,直接显形了,你当时的表情简直要多尴尬有多……”
没等周轩说完,酒德麻衣就恼羞成怒,抡起小粉拳直接捶了周轩一拳。
“你还好意思说!?明明强得跟怪物一样,还好意思恃强凌弱,扮猪吃老虎很过瘾是吧?”
“哪有!明明是你和零不分青红皂白想要揍我,我这是正当防卫好吧?而且我有对你们下狠手吗?除了坑了薯片妞五百万美金之外。说起来,我的爱车帕拉梅拉现在还在修理厂呢!”周轩笑着反驳。
“呵呵,那是你自己忘记去拿吧!”酒德麻衣毫不留情地揭穿了真相,“那电影院咱们合伙揍人那次呢?你明明知道我更喜欢麦当劳的袋子当头套,为什么……”
“哎哟,这个……”
周轩和酒德麻衣你一言我一语,在微凉的海风中拼凑着过往的点点滴滴。
两人的欢声笑语在辽阔的沙滩上随风飘得越来越远,但周轩的心却越来越沉。
他清楚酒德麻衣的性格,虽然有些傲娇,但总体而言直率干脆,利落如刀。
她要是想和周轩谈一谈夏弥的事情,那肯定一早就直接说出来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顾左右而言他,和周轩笑着回忆往昔的所有经历。
在很多情况下,女人都更容易被感性所左右判断,因而在选择面前举棋不定,但一旦她们作出决定,那往往就是落锤定音,极难改变。
周轩清楚,酒德麻衣的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决定,而他目前能做的只有等待与倾听。
酒瓶在两人的手中不断传递,晶莹的酒液在瓶中不断地摇晃着,直至再也无法掀起任何波澜。
终了,酒瓶空了,两人的声音也沉寂了。
漆黑的海面上忽然掀起了一阵飘扬的风,风悄然从两人的身边吹过,酒德麻衣漆黑的长发四散纷飞,在空中勾勒出了风的形状。
酒德麻衣沉默了良久,轻声说道:“我和老板的契约已经解除了,我要离开了这里了。”
闻言,周轩愣住了。
他抿了抿嘴唇,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问道:“去哪?”
“或许是赤道附近吧,你知道的我最讨厌冬天了。”
酒德麻衣站起身,洁白的长裙在风中猎猎飞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