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航飞机从大阪飞往东京需要一个小时又二十分钟。
这八十分钟,四千八百秒说长也长,说短也短。
长到足够在电影院看完一部篇幅稍短的电影。
足够青涩懵懂的少男少女在电影荧幕忽明忽暗的微光下,深深幻想此时陪自己看电影的人,在余下的漫长人生中会一直不离不弃,风雨同路。
短到足够在酒店客房中的红男绿女共赴一场生命的大和谐。
而后,两人开始对身旁光溜溜的对方心生厌烦,怀疑起自己怎么会和这样的人来到这里。
人是极容易随着岁月流光悄然改变的动物。
电影院中的少男少女说不定就会在未来的某个时间,变成客房中的红男绿女。
人们常说看不清自己的未来,但其实他们已经看清了未来。
未来从来都是模糊不清的东西。
没有人能真真切切地看清自己将要踏上的道路。
不知道下一秒会遇见什么样的事,碰到什么样的人。
就像在此时此刻东京羽田机场的大门口,谁也无法断定下一个从中走出的人究竟是老是少,是男是女。
究竟是不是自己要等的人。
以上,是酒德麻衣女士在等了周轩先生整整两小时又十八分钟的一点感悟。
“靠!怎么还不来!?夜宵都快拖成早餐了!”酒德麻衣无能狂怒地重重拍了拍身前的方向盘。
已经快凌晨四点了,偌大的停车场中早已经没了热闹喧嚣,变作了一片寂静安宁。
除了时不时警惕地暗中观察的保安老大爷之外,酒德麻衣再也没有看见任何人影。
说起来,她对于那个保安大爷属实也是有些无语。
老娘穿的是Prada,戴的表是劳力士,开的车是帕拉梅拉,连他娘穿一次懒得洗就丢的***都是Valentino的。
为什么大爷你还要一直用防贼似的目光守着我!?
你这破停车场有啥东西是值得我来偷的?
你的假牙吗?
酒德麻衣有气无力地瘫软在了真皮座椅上:“日本这个国家实在是令人讨厌,什么东西都搞得那么乱七八糟,麻烦得要死。”
她忽然想起之前在华夏看到过的一则新闻。
说是一个电商大亨出生寒门,凭借自己的努力考进了顶级名校,做生意赚了大钱,而后花大力气建设贫穷的家乡,受到了一致的好评。
新闻下面的都在夸他做人没有忘本、自己富裕了也没有忘记生他养他的地方、努力为建设家乡出钱出力什么的。
酒德麻衣也觉得这人很厉害,值得佩服。
但她却丝毫不想像他一样为自己家乡的建设添砖加瓦。
有的人拼命努力离开家乡,是为了以后能更好地建设它,但有的人拼命努力只是想要逃离这个地方。
酒德麻衣认为自己属于后者。
在她看来,生她养她的并不是什么日本土地,而是那个被蛇岐八家认定为鬼的温柔女人。
但她已经离开人间很久很久了。
酒德麻衣从小拼命努力,甚至不惜和老板签订契约,就是为了逃离日本这个让她深恶痛绝的地方。
但如今为了解除和老板的契约,她却又不得不回到了这里。
不过幸好,这次的她并不是孤身一人。
“哟!久等久等,飞机晚点了,抱歉抱歉。”周轩拖着行李箱,笑容灿烂地出现在了酒德麻衣的视野中。
“哼!”酒德麻衣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知不知道我在这里等了你多久!?”
“不知道。”周轩老实巴交。
酒德麻衣:?
你知不知道女生说这句话的真正意思并不是说这句话,而是为了让你说一些甜言蜜语哄一哄啊!?
你直接一句不知道是几个意思?
但在看到周轩上车后快绷不住的表情后,酒德麻衣瞬间捏起了小巧的拳头,恶狠狠向着对方捶去。
“嘶……错了错了!轻点轻点,我也没办法,谁叫那个源稚女来的太慢,我等了老半天,晚饭都还没吃呢。”周轩笑着抓住了酒德麻衣的拳头。
“手这么冷,小姑娘,看来你有点虚呀,让在下用内力帮你暖一暖。”周轩瞬间正气凛然,作侠肝义胆武林青年才俊状。
闻言,酒德麻衣秀眉一挑,歪着脑袋看着周轩:“你最近看武侠小说看太多了吧?我倒要看看你能整出什么新花样来。”
“呵!看来你是不知道我周某人的威名,当年洪家铁线拳、五郎八卦棍和十二路谭腿哪个不是江湖赫赫有名的好手,在我面前不都是要老老实实地点头哈腰,我……”
“因为他们租了你的房子,你是怕老婆而且瘦不拉几的好色包租公?
周轩:?
看着周轩呆呆的表情,酒德麻衣明媚艳丽的脸上绽放出了得意洋洋的可恶笑容:“你当我没看过周星驰的《功夫》啊?”
闻言,周轩不禁哑然失笑,用自己温暖干燥的大手紧紧包裹住了酒德麻衣冰冷的小手。
“算你厉害。说起来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当年的武侠电视剧,当时看的时候我就很好奇一点。”
感受着周轩大手传来的阵阵温暖,酒德麻衣的嘴角微微上扬,澄澈如洗的眼眸中荡漾起浅浅的水色。
她轻声说道:“好奇什么?”
周轩轻咳一声,表情正经:“在那些电视剧里,要是漂亮女人受伤,那主角一定会说要脱衣服才能内力传功疗伤什么的,但男人就不用,只要手掌对手掌就行。”
“这让当时还年幼的我大受震撼,不过后来我倒是想通了。”
“想通了什么?”酒德麻衣接茬道。
“为江湖侠女疗伤的桥段确实好看,最好再多来一点。”
酒德麻衣:?
她的目光瞬间犀利了起来。
但还没等酒德麻衣有何动作,周轩的轻笑便再次响起。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