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张以无限的热情,投入到“为薛定谔挣奶粉钱”的工作中去,老秦冷眼旁观,觉得有戏,思忖着找个时间跟女儿挑明了。有道是“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在她看来女儿方方面面都不差,就是心气高了点,挑三拣四拖下去也不是个事,早点安定下来好,也了了一桩心事。
上班下班,看书撸猫,顾横川按照惯有的节奏生活,如果说有什么改变,就是给薛定谔拍点视频。他的品味很独特,有时候令小张哭笑不得,不拍薛定谔优雅神气的一面,都是些生活实录,比如趴在篮里打瞌睡,趴在窗台上打瞌睡,趴在他胸口打瞌睡,要不就是吃猫粮,吃麻雀,吃老鼠。小张甚至猜想,顾横川大概把手机一架,让薛定谔自由发挥,自己躲到一旁看书去了。
小张花了不少心思,视频在B站很受欢迎,让她成就感满满,从小到大,从来没有收获过这么多赞赏。
她不满顾横川和薛定谔的佛系,让他们都用心点,B站的收入很可观,一个月有大几千,这还是刚起步,前途无量。她暗示顾横川当桩事情做,当成事业干,至少日更,多多加更。电话里顾横川没有多说什么,放下电话心里有点反感,觉得小张没有分寸感,越界了。
反感归反感,他还是认认真真考虑小张的提议。
薛定谔懒洋洋走到他身边,蹭了蹭,朝他叫几声,一纵身跳到他胸口。顾横川摸摸它的背,觉得这几个月没有再长大,似乎定型了。滑铁卢痴肥痴肥的,薛定谔还不到它三分之二,小了点,是品种问题吗?
他有点担心,问了小张一句,小张紧张起来,让他带薛定谔去检查一下,别是有寄生虫发育不良。
第二天他们约了个地方碰头,一起去小张熟悉的宠物医院。她说滑铁卢就是在那里做绝育的,并建议薛定谔也做掉,省得发/春跟野猫打架,带一身伤回来,万一抓到眼睛就糟了。
她说得理所当然,顾横川却觉得后背发凉。绝育?那不就是割蛋蛋吗?把薛定谔变成阴阳怪气的太监?绝对不行!
赵医生穿一身白,戴着口罩,还没碰到猫,薛定谔就炸了毛,伏低小身体,喉咙深处发出低吼,露出锋利的牙齿。
小张吓了一跳,她是见过薛定谔吃老鼠的,野性十足,被它咬上一口不是小事。顾横川抱住薛定谔,低声安抚下来,赵医生匆匆观察触诊后,开出一整套基础检查,包括皮肤病检查、粪便检查、传染病检查、免疫检测、耳道检查、体格检查等等等等,并要求预存费用。
顾横川及时阻止小张,问医生初步判断薛定谔有没有病?
赵医生把话说得活里活络,暂时没有观察到异常,需要进一步检查。
顾横川又问,薛定谔是什么品种的猫?
赵医生看了薛定谔几眼,有些吃不准,犹犹豫豫说,可能是杂交的混血猫,看不出来。
顾横川没有为难他,蹲下身打开背包,招呼一声,薛定谔不声不响跳了进去。
小张有点尴尬。顾横川谢过医生,招呼她走吧,说薛定谔看上去没什么事,它显然不喜欢这里的味道,很不配合。
二人离开宠物医院。薛定谔从背包里探出脑袋来,东张西望,精神抖擞,小张忍不住笑了起来,点点它说不知好歹,好心当成驴肝肺。
顾横川说,薛定谔是只小野猫,主意很正,宠物医院不适合它,再养一阵看看吧。
折腾了一圈,差不多到了中午,顾横川请小张吃个便饭。很多餐厅都不让带宠物,顾横川只好买了肯德基,坐在广场的观光椅上“野食”。
薛定谔不能吃汉堡鸡翅,小张带了猫罐头,两人一猫各吃各的,很快吸引路人围观,指着薛定谔大惊小怪,那只猫的眼睛不一样!
顾横川翘起二郎腿,左手搭在椅背上,薛定谔坐在他身边,认认真真舔爪摸脸。小张忍不住掏出相机给他们拍了几张照。阳光照在顾横川身上,手里拿着半只汉堡,低头看着薛定谔,时光仿佛凝固在这一刻。
他已经不再是青涩少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从容和淡定。
小张犹豫了一下,忍不住把照片发在朋友圈,写上“薛定谔和铲屎官”。
吃完午饭,顾横川再次谢过小张,跟她告别,他要送薛定谔回家,然后去超市上班。小张叫住他,问起做视频的事,顾横川笑了起来,他摸摸薛定谔的小脑袋,委婉地表示,薛定谔有薛定谔的生活,他也有他的生活,拍视频不过是生活的调剂,自加压力,当成必须完成的工作,就没意思了。
小张觉得他不求上进。
晚上老张看到了照片,大为光火,结果被老秦劝了下去。他一向听老太婆的,板着脸生了好几天闷气。